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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华琮通敌反被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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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驰两日后,步睢于傍晚抵达绛邑。

自陈宋两国开战,边境几座城邑皆加强了戒备,而今出入城都需要有特发符牌。但步睢走得急,没拿,唯有手上所持旌节可暂明身份。

故而等他神色匆匆骑马赶至城门口时,便高举旌节挥舞示意,大声道:“使臣出行而返,请先放我通行!”

城门口盘查将士们循声一看,见确是自家旌节,当即停止盘查,将排队百姓分聚两侧,辟了一条道好放他进去。

“多谢!”步睢郑重道谢一声,而后一手挽住旌节,另一手执稳缰绳,胯.下双腿奋力一夹马肚,他目光凌然地目视前方,策马入了城。

一入绛邑,他又马不停蹄往魏无亏府上疾驰而去。

须臾,他来到府前,却见大门紧闭,门前多了些身着盔甲的甲士。

他心下霎觉有些不对劲,当即翻身下马,急匆匆就要入府。

可还未等他推门,两名守卫便挥戈相向,面带警惕地拦住了他,齐声喝退道:

“无华大夫的命令,不得入府!”

华琮?!他怎么也来了!

步睢一听,心中顿时暗叫不好。他眼皮跳动不已,一个极为可怖的猜测在他胸中酝酿。

额间冷汗直冒,心脏亦狂跳不止,他喘着粗气,眉头紧锁道:“我乃华元将军亲派使者,如今归来须立刻呈禀出使事宜!此事十万火急,还望二位放我入府报予将军!”

二人闻言,相视一眼,却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其间还有一守卫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华将军前日被陈国俘虏刺伤,需要静养。华大夫吩咐了,若有人来访探望,一概不准!你若有军情,就向华大夫呈禀吧!”

刺伤?!怎会?!

难道——!

步睢眉头紧锁,他咬了咬后槽牙,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片刻,他平复了心情,冷静道:“……既如此,烦请二位告知我,华大夫何在?”

“前日诛杀俘虏,想必今日还在耳扎山埋人吧!”

杀俘!

步睢两眼一黑,登时转身匆忙离开。

傍晚,微红晚霞洒落在裸露出白色岩石的光秃山丘上,遥遥一看,宛如从森森白骨之上密密渗出来诸多血红斑点。山脚处,如骨削的丧幡巍然丛立,犹如无数把纯白利刃插没在黝黑土地上。此间,阴风飒飒,吹动丧幡发出不可名状的呜咽声,夹杂其中的,则是数百名将士卖力干活的嚷嚷声。

“快快快!将尸体扔过来!”

“你们几个,动作快点!”

将士们司空见惯地将尸体扔进早已挖好的巨大土坑中。除了有些刚入军营不久的新人一闻到血腥味便呕吐不止,其余人皆习以为常地做着自己分内之事。

大坑之中,陈军将士的尸体被垒成个小土坡,大喇喇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残缺凌乱的四肢混杂暗红色人血堆积坑中,如同杂乱摆放的枯柴,嗜血的蝇虫匍匐在充满血腥味的尸体上,贪婪啃食着即将腐败的血肉。

而在不远处,有人正注视着这一切。

“都杀干净了么?”

华琮双手负在身后,目含慈悲地远远遥望那几百具尸体堆成的小丘,与可怖之言截然相反的是,他的嗓音却如潺潺流水般温缓。

空气中弥漫着极其浓重的血腥味,站立在他身侧的心腹家臣胸中直泛恶心,他眉头皱如连绵起伏的山丘,挥了挥衣袖,散了散味儿,这才低声密语道:“交接之时,华元说有陈军俘虏六百九十七人。可从尸体数来看,不仅没杀漏……反还,反还多杀了些。”

又杀了些无辜之人……

华琮叹息一声,微微阖目。

那家臣一见华琮表露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当即便知自家主公又多愁善感起来,于是他宽慰道:“主公……人已杀,逝者如斯,不必惋惜。若我们不杀,这出好戏便难以演下去了。”

“哀哉……”华琮缓缓睁眼,眸中隐有泪光,他又极为悲恸地叹息一声。

家臣接着又劝道:“主公切不可伤心过甚,自古夺权都是要死人的,且陈国俘虏本就该杀,至于多杀的那些百姓嘛……不过也只是些庶民,死便死了,不足为惜——只要主公能夺位成功,到那时再抚恤百姓也不迟啊!”

家臣一席话说到华琮心坎上去了,他牵起衣袂拭了拭泪,而后面色如常地问:“那巫卜可有下落?”

家臣摇摇头:“暂无,只听军中将士说那巫师来历甚诡,犹如一阵阴风来无影去无踪,自那日出现为他们出谋划策后,便再未现身。”

华琮讶异一挑眉,意味深长道:“我那侄儿也说不知那名巫卜去向……这倒是怪了,军中众多将士竟无一人知晓?莫非这巫卜是山中精魅所化?”

那家臣撇撇嘴,极不赞同地摇头道:“鬼神之言,皆属妄谈。不过一凡人,他若逃了便让他逃。一小小巫师,何以能坏主公大局?依我之见,主公该先思虑羊舌雎之事才好!”

“然也。”经家臣这么一提醒,华琮才回忆起来这件大事。

那家臣见他眉间忧愁,便又滔滔不绝道:“此前我们与羊舌雎商量,令他假意攻宋,趁机在边关杀了华元——可没料这羊舌雎收了主公千金之财却阳奉阴违,竟多派了两万兵马前来!”

话至此,那家臣面上极为气愤,他恨恨咬牙骂道:“羊舌雎这老贼,明面承诺杀了华元便收兵,暗地里却极为贪婪,欲图我宋国边邑!此间秘密派去陈国找他相商之人也至今未归,想来恐已是凶多吉少——”

他啐了一口,继续道:“呸!这老匹夫,若不是此番有这来历不明的巫师献计,恐怕早已被他得逞了!——若真让羊舌雎夺得边关几座城邑,纵使杀死华元又如何?丢了城池,国人定会责骂于您,届时若是激起民愤,惹得国人暴动——就如同蔡国那般——主公您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若他暂代执政卿一职期间便弄丢了国土——

华琮顺着家臣的话想了想,而后颇有些后怕地摇摇头。

这确实是奇耻大辱。

扣在腰侧剑柄上的手不自觉摩挲几下,华琮另一只手则极为懊悔地捶了捶胸口,他内疚道:“公之言实是在理。此事确乃我之过!羊舌雎,小人之性也!与他相谋无异于与虎谋皮。欸!——是我思虑不周,才致有此下场……”

“主公不必自责!”家臣宽慰了一句,而后分析道,“而今陈师半数兵力皆已为我们灭——我料其国中必定空虚,不如趁此时机挥师西进,夺了曲水北岸的邱地、沮邑,如此一来,国人见主公力挽狂澜,必定欣然归附。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如此,主公夺权大计便可成矣!”

华琮捋了捋颌下长须,面上愧疚之色荡然无存,他微微点头,赞同道:“此计甚妙。如今陈国三万兵马皆亡于我们之手,羊舌雎之子羊舌齐亦为我们所俘,虽此子现已逃脱,可想来那羊舌雎定不会轻易揭过——我料他定会派人去缙国求援,率兵反击。”

“主公所言不错,我已打探到消息——羊舌雎已亲自赶赴缙国求援。”家臣拱手称赞一句,末了又为自己找补道,“此事我正准备报予主公。”

“呵,果不出我所料。”

华琮并未追责对方的过失,此刻,他眸中野心显露无疑。

他冷笑道:“华奉已死,华元又昏迷不醒。朝中晏氏、申氏皆已被我牢牢掌控,如今国政已尽入我手。且此次我亲率右军前来,诛杀俘虏,抵御外敌,又主持边境大事……如此种种,国人中还有谁不钦佩我的呢?——这正卿之位,也合该我华琮来继任!”

“主公胸怀韬略,正卿之位除您之外,无人可与之相配!”华琮自夸,家臣也面带讨好之意,笑眯眯地跟着恭维了一句。

华琮心下暗喜,可面上依旧谦逊笑道:“欸——公谬赞也!我有今日,也多亏了有庆延你啊!”

话间,他还亲切拍了拍家臣谭崧的肩膀,以示信任。

可下一刻,他似想起了些什么,眉头蹙拢,颇有些踌躇道:“如今攻打陈国边邑,并非难事——只是,那巫卜……”

谭崧读懂了他的弦外之意,虽心下略有不爽,可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试探问:“主公可是有意将此人纳入麾下?”

“庆延之言,正中我心呐!”华琮颇为赞赏地看向谭崧,话语间也夹杂了几分欣喜和激动。

谭崧有些吃味地撇撇嘴,可他知晓,为君谋划,当以大局为重,不该嫉贤妒能,有私情。

故而,他还是按捺住胸中不悦,从大局出发分析道:“那巫师虽有领兵打仗之才,可来历甚诡。军中将士皆言此人是玉恒山上蹦出来的,且身具妖术,会呼风唤雨……此间,关于他的传言,怪异非常。主公若有意用他……他要是听话还好,可倘若有心利用所谓‘妖术’在军营之中兴风作浪——主公应当知晓,我宋国百姓平日极其信奉鬼神,草率任用此人……恐怕会遭致祸乱啊!”

“非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此次,华琮却是罕见地没有听从谭崧的谏言,他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此子用计破了三万大军,连我那侄儿都想为他请爵、拜为大夫。若能为我所用……那侵吞陈国,也就指日可待了。”

见华琮不听谏言,谭崧凝眉,更加忧虑道:“可臣听魏无亏说,此人好似是楚地来的,是否是南蛮子的宫廷巫师……还有待商榷。可无论如何,巫卜之术,实非天道,主公不可迷信!”

话落,谭崧单膝跪地,抱拳以示谏言之心。

“庆延过虑了!”华琮连忙双手托住谭崧双臂,将他扶起,“我早已不信鬼神那一套,鬼神之说,不过骗骗百姓罢了。”

说完此话,华琮收回手,以手抚剑,指腹轻轻敲打几下剑柄,他的眼睛狭长眯起,而后意味深长道:“他既有邪性,那便用完,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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