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里虽然给程知行安了个“暴君”的头衔，但江辞一直以为那是小说作者在突出他的非正常霸总人设，没想过他还真干过丧心病狂的事。

当然，季朝云的话也不是完全可信。江辞第一次对季朝云的故事起了好奇心。

他不禁问道：“这个社会杀人已经不犯法了吗？”

季朝云仔细观察也没从江辞脸上看出任何类似嫉妒的情绪，重新沉下脸来：“当然犯法。”

江辞：“哦对，九岁还未成年。那他杀的是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

季朝云：“……成年人。”

江辞拍桌：“哇他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没进少管所吗？”

季朝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明白，我和知行之间有你取代不了的羁绊，不要以为你进了程家的门就万事大吉了。”

江辞：我本来就没想进程家的门，我想让程知行进我江家的门来着。

江辞：“你……”要不跟我讲讲当时是什么情况？

“叮——解锁隐藏剧情，请接收详情。当前修改进程百分之三十，解锁隐藏剧情奖励百分之五，宿主剩余生命值百分之三十五。”

江辞被突然诈尸的系统惊了一下，忘了自己只说了个主语的话是什么了。

以后能不能提前给个温柔点儿的提示！能不能不要直接把话扔脑子里！让我有一点点防备好吗！

系统：意见收到，已开启静音提示模式。

之后又开启装死模式，屏蔽江辞的任何交流。

说实话，江辞觉得这个系统才是他遇到的最难伺候的大爷。

季朝云只看到江辞脸色变了变，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开始乘胜追击：“我和知行小时候，有三个不长眼的纯人类绑匪绑架了我和知行——你们纯人类就是这样阴险狡诈贪得无厌——虽然只是无能的纯人类，但我和知行都还小，所以被他们得手了。我们被关在山上的废弃木屋里，知行想办法打开了绳子，偷偷帮我松绑，为了让我逃出去，他涉险打晕了一个，跑出去引开了其他两个绑匪，并且将他们杀了。”

江辞听完挑眉，没有指出季朝云的故事里的漏洞。两个绑匪能那么轻易被程知行一个小孩杀害他们还会被绑？

系统已经将隐藏剧情的完整版发了过来，系统给的剧情是主角视角，也就是程知行的视角。

三个绑匪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在绑架程知行和季朝云之前已经行过一次凶，通缉令发得全国都是。当时也是绑架案，对方家庭没有出赎金而且报了警，三个绑匪没能得手但撕票后顺利逃脱，逃亡中没了花销，三人一合计，决定干票大的，直接绑架兽人，于是结伴放学的程知行和季朝云就遭了殃。

程知行这孩子从小就不走寻常路，上学不让人接送，那天季朝云为了缠着程知行说话也没上自家的车。因为距离不远，而且九岁也算是个大孩子了，又是两人结伴，司机就没有坚持。

以现在程知行的能力，区区麻绳都不值得他亮爪子，但对当时九岁还处于幼崽期的程知行来说，用尚不是很坚固的爪子一点点磨开绳子仍是废了不少力气。毕竟季朝云是跟着自己没坐车才一起被绑了过来，程知行背着绑匪视线帮他解了绳子，小声说道：“等会儿你先不要动，我出去之后往门口相反的方向跑。”

季朝云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种罪，脑子一片空白，除了点头什么也做不了。

两个绑匪呼喝着追赶堵截程知行，但这座山恰巧是程家所属，程知行在这里接受过训练，他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奔跑，但绑匪和他的距离仍然在缩近。

急速的奔跑让他呼吸沉重心口发闷，因反复摩擦麻绳而出血疼痛的指尖逐渐失去痛感在发烫，前方就是记忆中隐藏在杂草下的巨大陷阱空洞，而敌人近在咫尺甚至抓到了他的校服衣角，他被迫挥出爪子阻挡，借助绑匪躲闪的空挡挣脱身上的外套继续奔跑——越来越快的心跳致使血液冲进大脑的极限时刻，他凭借本能飞身一跃，落地的瞬间听到了绑匪的惨叫声。

等后来众人找到程知行，他正坐在陷阱坑边上舔满是鲜血的爪子，陷阱里是两个被尖锐木桩串在一起死不暝目的绑匪，首颈胳膊上有肉眼可见的抓痕。

即使是兽人，在成年之前也只有很少数可以显出兽人特征。程知行在七岁就能控制手变成爪子，季朝云八岁可以变出耳朵，两人都已经算是兽人里的佼佼者，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成年之前就可以完成兽形完全体的，程知行是第一个。

九岁的程知行以雪狼的形态蹲坐在碧绿的草叶上，红色的血迹在白色的绒毛上格外显眼，即使是毛茸茸的半大幼年体型，那色浅冰冷的瞳孔也足以让在场的人在大夏天看出一身冷汗。

没人去问程知行这两个人的死亡过程，如同没人跟程知行解释过为什么只用作基础训练的陷阱里会有布置好的木刺——按照日程安排，当天他放学后是要来这里进行一小时的兽形引导训练。

但是当时的情景被看到的人口头相传传了出去，程知行如何血腥残忍地报复绑匪的场景被描述地生动形象如同亲眼所见，从此兽人们都知道了程家有个“暴君”。

季朝云等了几秒也没听到江辞“你”字之后的后续，只看到江辞脸色变了变，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威胁作用，又补充道：“你也知道知行‘暴君’的名号，我劝你最好让自己变成个隐形人，不然到时候怎么被埋的都不知道，不要以为你有朝一日对程知行而言会像我一样特别。”

江辞忽然有点儿同情季朝云：也同样没人告诉季朝云当初程知行不是为了他在拼命，仅仅是看在季朝云是受自己牵连的份上在自己脱身的时候顺手给他指了条回家的路而已。

就像在原剧情里程知行救原主只是碰巧被他看见了，语气还算温和地顺口说了一句：“回家。”

而已。

但对当时孤立无援，在陌生又盛大的宴会里，众人鄙夷的目光下，顶着一身酒渍和装饰性蛋糕上的奶油的原主来说，无异于塌陷在自己头上的天被人顶了起来，比起流下委屈的泪水，那道楼梯最高台阶上的挺拔身影先一步印刻，成了心底的信念。

江辞内心唏嘘不已，也没跟季朝云辩驳，随便敷衍了几句，最后把这个麻烦送走了。

或许是因为季朝云突然的到访，原本计划出差一周的程知行在第三天傍晚就回到了老宅。

因为天热没什么食欲的江辞坐在餐桌的左手边，慢吞吞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青菜叶，目光一直在程知行身上打转。

这张脸，拿筷子的姿势，连同咀嚼时的唇部的动作都和程少将一模一样，但偏偏又没有记忆……这浓重的恋爱养成游戏删号重来感……但江辞实在没有和纸片人谈恋爱的爱好。

胡思乱想了半天，他长叹一口气感慨道：“你有什么好？”

程知行：……？

江辞：“无情。”

程知行：……

程知行也没问江辞突然发什么疯，他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说道：“明晚有个寿宴，你如果没有安排就与我同去。”

江辞：“你看我这没工作没朋友的模样像是会有安排的吗？”

大概是跟江辞第一次见面他就没正常说过话，程知行竟然也没有动怒，只是很平静地说道：“时间有点儿赶，来不及给你定做礼服，待会儿吃完让秦叔陪你去店里试一试成衣，你选一套喜欢的。”

江辞：“你陪我去吧。”

程知行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江辞：“陪我去吧？先生~”

这家成衣店不在商场，而在一条全是银行和证券公司大楼的金融圈街道上。

到了店门口，江辞却被旁边一家香水店的味道吸引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个ABO世界的影响，江辞发现自己竟然能从香水店门口散发的繁杂的气味中准确地辨别出各种纯化成分的味道，而这些繁杂的味道里，又几种几乎和他认识的几个人的信息素的味道一模一样。

江辞脚步顿住，忽然说道：“程知行，帮我选一款香水吧。”

程知行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但只皱了一顺眉头，进去在插着试香棒的展品前走了一圈，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连试闻都没有，直接指了一款暖调的草木香对店员说：“这个包起来。”

程知行的行为在秦管家和店员的眼里十分敷衍，但江辞闻着和自己曾经的信息素有百分之九十相近的味道，忽然间心情好了起来，他冲程知行露齿一笑：“你真好。”

众人：……？

程知行在高定西装店里的沙发上把手里的成衣杂志翻了一遍也没想通自己怎么就真的放弃今晚的视频会议安排跟着来看江辞试衣服甚至还顺便帮他买了瓶香水。

江辞身材高挑匀称，买衣服很容易，上身的每一套都很合适。他这个人从来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但不笑的时候是有些冷漠的气质，意外地适合花色比较多的衣服，气质里的那点儿冷淡把花哨里的浮夸压了下去，只剩下艺术感。

“您真是太适合这身衣服了，我们设计师都以为没有人能驾驭这身衣服，打算只放在店里作为这季的展品，没想到——您真是太适合了！”

店员小姐热情十足，但江辞只当她和所有敬业的服务行业人员一样，一分的姿色能夸出十分的绝色来，笑了笑，选了一身不刻板但也不显眼的浅灰色套装。

最后付款的时候江辞忽然想起来：既然明天是宴会，那么……

“要不再加一套吧，以防万一。”江辞补充道，“行不行？哥哥？”

程知行捏着杂志的手紧了紧，招秦管家过来把卡给他并多加了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