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成熟的六道骸凭空出现在纲吉面前,为他挡住了来自瓦里安们的所有攻击。
仅凭这句熟悉又诡异的笑声,纲吉在心里确信了,这的确是六道骸本人,即使他还不清楚对方的外貌,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切,波维诺家族的十年后火箭筒吗?”
瓦里安的杀手们收回了武器,十年后六道骸的实力对他们来说都是个未知数,最稳妥的方法应该是拖到10分钟之后,再度行动。
“嗯?”
被六道骸揽在怀里的纲吉刚刚意识到,对方扶在他腰间的手短暂地消失了一瞬,宛如出现了故障一般,和空间产生了交错的痕迹。
“真是可惜啊,看来我不能在这边久待。”
六道骸俯下身子靠近纲吉的耳边说道,温热的吐息吹拂少年的耳蜗。
“听好了,现在我制造了一层迷惑他们的幻术结界,但是对方也有一个对幻术十分有经验的人在,你大概有10分钟左右的时间,该怎么做由你来决定。”
“还有最后一句。”
褪去了青涩的六道骸定定地看着他,对方瑰丽的五官在十年时间的打磨下,变得更加的深刻、惑人,戴着皮质手套的指节摩挲着纲吉沾染血痂的侧脸,把散在耳边的棕发地别在耳后。
“你可以更看重自己一点,沢田纲吉。”
他笑着,异色的双瞳里流露出不知名的情愫。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粉红色的烟雾炸了开来,十年后的六道骸如同一个幻梦般消失了,那个纲吉所熟悉的六道骸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但是对方的样子很不对劲,眉头紧蹙,可以说是憎恶地看着纲吉,
“没想到十年后的你竟然成了黑手党的首领,真是可笑。”
地上的那个少年,所流露出来的胆怯和弱小都是伪装,真实的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怪物?
“算了,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三叉戟的尖头沾染了一抹鲜红的痕迹,明明刚才还没有的。
六道骸用鞋跟轻敲了一下地面,不可见的结界在这一刻破碎,露出对面严阵以待的瓦里安们。
“kufufufu,好好挣扎吧,彭格列。”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灯的阴影里。
被留下来的纲吉孤身一人,独自面对着经验丰富的杀手们。
这时纲吉才突然醒悟,立刻转身跑向一边。
“喂!别让他跑了!”
反应迅速的杀手们立刻跟了上去,只见本应该转身离开的纲吉跑向了——跌落在地面上哭嚎的孩子,那个穿着奶牛装的小孩。
纲吉从地面上一把捞起那个孩子,双臂抬高,然后借助着冲刺的力道把他扔了出去。
“快跑!”
穿着奶牛装的孩子,身后拖着一条装饰性的牛尾,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入了墙体的另一侧。
错过最佳逃跑机会的纲吉背后,是来自杀手们的攻击,每一下都足以致命。
纲吉紧闭上眼,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未来。
但有一道攻击,比任何人都快地落到了——纲吉的脸颊上。
“噗!”
少年的身体轻盈地从地面上飞了起来,脱离了瓦里安们的攻击范围,继而狠狠地被拍在墙壁上。
一直隐藏在众人视角死角里的旁观者,终于现出了他的真身——世界第一杀手,沢田纲吉的家庭教师,里包恩。
也许不用我们出手,那位世界第一杀手已经帮我们完成了想做的事情——四名瓦利安成员,停止了在空中进行到了一半的攻击,如是想到。
而另一边的纲吉,差一点被刚才的重击带走失去意识。
里包恩快步走到纲吉跟前,揪住纲吉的衣领,把他从墙壁上撕了下来——家庭教师从内而外扩散出的强大气场,让身后的瓦里安们一步都不敢接近。
“你这个蠢货!!!”
软糯的童音都遮掩不了底下蕴含的怒气。
“最初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长进点了,结果内在更加废材了!”
“彭格列的继承者又怎么了!?”
“的确,不管是他们,还是我,都这么说过。”
“但是在那之前,先给我好好重视自己的生命!活下来才能去做选择!”
里包恩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
“每次你面对抉择的时候,总是把自己放在优先放弃掉的那个选项上。”
“不光这次,还有之前班级投票的时候,你写了自己的名字对吧?”
被家庭教师抵在墙面上的纲吉,有些惊慌地躲避着眼神,手指却被点破心事一般,颤抖了一下。
但是他的家庭教师没有让他这么做,婴儿小小的手掌扣住纲吉的下巴,强硬把纲吉的脸庞拧了过来——纲吉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好好看着我的眼睛!”
“仔细想想被你留下的那些人是怎么样的心情!”
纲吉被迫用着有些颤抖的视线,对上了里包恩的眼神。
“不要用死亡去逃避一切问题,你这个笨蛋!”
“即使难看地、没出息地去挣扎,谁也不会笑话一个拼命活下去的人!”
“死了可比活着简单多了,不要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啊。”
里包恩第一次用悲伤的语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面对第一次在自己眼前流露出真实感情的里包恩,纲吉深深地埋下头。
他沉默着。
他颤抖着。
然后他爆发了。
“你又懂我什么!?”
少年用伤痕累累的双手,握紧了里包恩攥住他衣领的小手,过于用力,使鲜血再一次从伤口里崩裂了出来,两人的手心,都是一片粘稠的热意。
纲吉宣泄着自己的情感。
“突然闯入我的生活,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还说要我去当什么黑手党的老大!”
“现在又突然对我说这些!”
“你究竟……又算什么!?”
少年垂下双手,感情从他脸上破碎,只留下彻底的无助和悲痛。
“现在我的家人都下落不明了!”
“那你告诉我啊!?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纲吉抽泣着,里包恩松开了他的领口,十四岁的少年跪倒在地上缩紧身体,也许这样就能抵御来自外界的一切伤害。
……
“妈妈和小飒没事的。”
“我已经把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叮咚——】
门铃响了。
沢田飒兴奋地探出身子向外望了望,结果发现门口没有半个人影。
正当她鼓起双颊,一脸失望地想要把门关上的时候。
“ciao。”
听到这句招呼,沢田飒镜片后的眼睛下意识地眯起,把视线下移。
果不其然,看到了在她们家蹭吃蹭喝的家庭教师。
“什么,是你啊?”
“和以前一样直接进来不行吗?这次摁什么门铃,我还以为哥哥回来了。”
沢田飒把双臂交叉环抱于胸前,瞪着这个让她失望的罪魁祸首。
“纲大概今天回不来了哦,被社团的前辈邀请去山里参加社团活动了。”
沢田飒眉毛一皱,用棉拖跺了一下地。
“你在开什么玩笑,哥哥怎么可能不和我们说一声,自己擅自离开了?!”
“我不是被拜托过来传话了吗?还有这个。”
小婴儿从西服里挑出两张票券,在脸前轻轻扇动着。
“这个是纲在商业街抽到的10天10夜温泉双人旅行哦~”
“还有竟然——”
小婴儿夸张地拉长了语气。
“目的地竟然和社团活动的地点一样。”
沢田飒蹲下身子,透过厚重的镜片凝视着里包恩。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到底想干些什么?”
里包恩把票券贴在脸颊边,列恩配合着变成了一块手帕,被主人拿来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
“怎么能这样,那个笨蛋学生被上天眷顾的运气和好意,竟然要被自己的家人拒绝了吗?”
沢田飒的面部神经被这幅景象刺激得一顿抽搐,里包恩话语中的每个点都踩在沢田飒的死穴上。
她抓住头发使劲挠了一会,最后还是屈服了。
“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好了!我要是发现你骗我们的话,绝对!绝对不会饶了你!知道了吗?!”
沢田飒转过身体,下一秒她又敏锐地转了回来,她低下身子,认真地凝视着里包恩。
“还有,你保证哥哥那边没事吗?”
小小的婴儿勾起唇角,理所当然地答复道。
“当然了,我可是纲的家庭教师。”
里包恩停顿了一下,把情绪收了回去,重新扬起一个笑容。
“还有麻烦收拾东西快一点哦,去那边的末班车就要出发了,毕竟这个奖品今天开始生效嘛。”
沢田飒扭身向屋内跑去,两束麻花辫一前一后在身边摇摆。
“知道了啊!真的是,还有已经煮好的米饭和菜,该怎么办啊?!”
“妈妈——!”
“是吗……是吗,太好了。”
“妈妈和小飒没事……”
纲吉用双臂捂住脸颊,他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很狼狈,明明刚才还对帮助了自己家人的里包恩说了很过分的话,但是现在的他无可救药地陷入一种安心感里。
真的太好了,那些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自己的家人是安全的。
“麽~要对这么可怜的孩子下手吗?人家都有点不忍心呢?”
站在一旁的贝尔,白了一眼染着艳丽发型的路斯利亚。
“你明明是想把人家做成标本,擅自兴奋起来了吧。”
“讨厌~把人家的心里话说出来,明明你刚才还被那个小可爱拎着领子拽出来的呢,败家犬·王子大人~”
“嘻嘻嘻,本次行动损失一名成员,那个人就决定是你了,你这个人妖变态!”
“好过分,变态就算了,起码叫我大姐才对吧?”
正当瓦里安内部要起争执的时候,斯库瓦罗用谁都无法忍受的大音量打断了他们。
“VOI——!再给我起内讧之前,给我想想正事!”
斯库瓦罗扭头对里包恩喊去。
“喂!你这个家伙,该不会想插手彭格列内部的事务吧?”
“如果你选择保护那个小鬼的话,你的立场到底是哪边?”
里包恩没有理会斯库瓦罗的喊话,他看了一眼跪爬在地上的少年,从身后掏出了有他半个身子大的盒子。
那是?!——斯库瓦罗睁大了银灰色的眼睛。
没错了,那个盒子上的徽章,毫无疑问是彭格列的标记。
里包恩把盒子递到纲吉面前,开口说道:
“这是九代目知道我要来日本之后,托我保管的东西,本来就应该给你的。”
“这个盒子和里面的东西随你处置,自己做决定吧。”
纲吉伸出满手血污的双手,当他看到这个盒子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给自己带来苦难的源头,同时也是对方一行人一直寻求的东西。
他颤抖地用单手撑住住盒子,这个盒子所装的东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重,手上还未流尽的鲜血模糊了外表原本繁复古朴的金纹。
掀开厚重的盒盖,显露出的是黑手党无上权利的象征——彭格列戒指。
只是打开确认好里面的内容是对方想要的东西之后,纲吉立马合上了盒子,努力靠着墙壁起来,稳住身体,向斯库瓦罗他们走去。
纲吉用双手捧住盒子,向为首的银发男人递去。
“这个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斯库瓦罗看了一眼被血污染上痕迹的盒子,讽刺的是盒盖上属于彭格列的徽章纹样,依旧亮眼到刺目。
“你知道自己手上拿的是什么吗?如果你一开始选择打开盒子戴上戒指,你甚至拥有对我们发号施令的权力。”
“你不怕我拿走盒子之后,把你杀了的可能性吗?”
满是伤口的手捏紧了盒子,但纲吉依旧保持着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