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7点的闹钟准时响起,一只手也同时拍上了闹钟的按钮。
纲吉久违的在床上尽情地伸了一个懒腰。
距离上次落水之后,已经过了三天,狱寺君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应该是没事了吧。
而另一方面,自己莫名奇妙消失了一晚的家庭老师突然回来,贴心的为肌肉酸痛而瘫痪在床的纲吉,展开了为期三天的课业补习。
这个读作补习,实际上是答不对题目,就会被戴在头上的装置进行全身电击的惩罚游戏。
这样的三天下来,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从此奈奈妈妈亲手为他铺好的柔软床铺,从他‘最能感到安心感’的前三中抹去了。
而且那些所谓的‘课业补习’内容更是离谱,意大利语也就算了,还有彭格列家族的历史?现今黑手党势力分布?这些哪样都不是初中生该学习的吧?!我这三天到底都在干什么……
想到这里纲吉不禁双手抱紧头部,陷入了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怀疑当中。
明明我都拒绝了……黑手党什么的,我不可能会去当,结果被那个小婴儿当成意识不清醒,在说胡话而被强制电击。
自从上次和小飒说了那些话后,她也突然之间忙了起来,经常不在家,该说幸好不在吗?不然仅凭那个小婴儿和小飒的能力,这三天有没有床睡都是个问题。
脑中回忆着这三天的辛酸,纲吉尝试活动了自己的手臂,已经毫无酸涩感了。
说起来也奇怪,自己被答错电击的次数越多,身体的酸痛也减轻了一些……不不不,沢田纲吉你要清醒一点,这一切应该都是自己被过量电击,麻痹了才会造成的错觉。
那个鬼畜教师只是觉得这个很好玩而已。
纲吉起身离开了陪伴了自己三天的床铺,久违的日常校园生活就在面前!
……
本应该如此……
“你看,就是那个人。”
“欸?很普通的样子啊。”
“嗯,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人。”
这样类似的对话就发生在纲吉的上学路上。
怎么回事,感觉周边的视线和打量有点太多了,我只是三天没来学校而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家里应该也和学校好好请好假了,我应该不会被当成旷课三天的问题学生了吧?
纲吉原本还算自然的走姿,被周边的视线逼着有些局促了起来。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十代目!!!”
谁啊?好奇怪的名字。
纲吉转头向发声源看去,结果就看见他的前老大·失足落水少年·银发不良正满怀欣喜地向着他的方向冲来,这气势可比隔壁邻居家,每次见了他都会冲过来嚎叫的吉娃娃还要强。
可能是被这种气势所迫,纲吉不禁向后退了几步,我这是还在床上做着噩梦吗?
迅速拉近距离的狱寺隼人,热切地捧起了纲吉的两只手,从指尖传递过来的体温和触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同时,周围加注在纲吉身上的视线更加热切了,这让纲吉感到加倍的沉重。
“十代目,没事吧?很抱歉前段日子不告而别。”
“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树立十代目的威望!”
看着狱寺隼人把拳头置于胸口,向他承诺起誓的样子,纲吉非常确信这位他从水里捞上来的银发不良,果然哪里出问题了。
“那、那个啊,狱寺君,你先冷静一点,说起来十代目是什么?我的名字不是这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狱寺隼人的眼神认真了起来,带着点凌厉,开始有点像他刚开始见到的样子了。
“不,我是不会认错的,把我从水里救起来的人,心怀广大不计前嫌的那位大人,同时也是彭格列家族第十代的继承人沢田——唔!”
还没等狱寺说完,纲吉就像个被踩中尾巴的兔子一样先蹦了起来,急忙捂住狱寺的嘴。
当然这个行动也更进一步吸引了周边人的注意,甚至有人停下来掏出了手机。
身为罪魁祸首之一的狱寺隼人无辜地眨了眨翠绿的眼睛,表示出疑惑,全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啊哈哈哈哈哈,狱寺君你在说最近新出的游戏是吧,真有趣啊哈哈哈哈。”
“……狱寺君你先跟我往这边来。”
纲吉掩耳盗铃一般,一边用书包挡住自己脸庞,一边牵着意外配合的狱寺隼人,‘悄悄’溜入了校门,也躲避了门口众多的视线。
正巧见到此景的风纪委员长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可能还未从清晨的早起中回过神来。
把狱寺隼人拉入教学楼的拐角,遮挡了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之后,纲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对面的银发不良非常配合他的行动,甚至都没有半分不满。
只有那双不同于东亚人的碧瞳一直注视着面前那人的一举一动。
纲吉全然沉浸在如何和黑手党划清界限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对方认真的注视。
“对不起,突然把狱寺君拉来这个角落……”
“那个彭格列我什么都不知道,黑手党什么的,我也不可能……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已。”
“所以,那个……”
慌乱的棕发学生从裤兜里掏出几张捏得皱皱的千元日元纸币,用手指摊平,恭恭敬敬地向面前的银发不良献上他这个月的零花钱。
“请、请看在这个的份上,如果还不够的话,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办法去打工赚钱的!”
如果是前段时间刚相遇不久的狱寺隼人,肯定会对沢田纲吉稚嫩的贿赂行为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的他,看着弯腰向他献出零花钱的纲吉,这样提问:
“十代目不是救了我吗?你完全可以用这种事来拜托我。”
“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被这样提问的纲吉似乎很惊讶,他都忘了自己刚才的惊慌,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狱寺隼人。
“我救狱寺君这件事,和现在这件事无关吧?”
看到狱寺隼人不经意间皱起的眉头,纲吉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
“啊啊啊,我、我没有看不起狱寺君,或者因为恩情想要另外去胁迫你的意思!”
“普通人看到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一般都会上前援助的吧?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而且我一直干什么事都会失败,是个没救的废材啊哈哈哈,这次能救上狱寺君,其实我也很高兴,这边才是应该感谢你才对……”
“啊!我不是感谢狱寺君落水这种事!”
感觉自己越解释越糟糕的纲吉,不禁缩起了肩膀,心里一边暗骂自己在说些什么,一边继续向后,尝试和危险人物拉开距离。
如果纲吉能睁开自己紧闭的双眼,看清狱寺隼人的眼神的话,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了。
比起预想的疼痛,反而是少年十指修长的双手,温柔地包裹住了纲吉拿着纸币颤抖的右手。
“十代目果然很厉害啊。”
“十代目如果想要我怎么去做的话,完全可以直接说出来,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纲吉能感受到少年的双手,轻柔地把他拿着纸币的手合拢了起来,郑重地推了回去。
“因为你是我决定要追随一生的BOSS啊。”
纲吉紧张地睁开了一只眼,终于看清了面前的银发少年单膝跪地,执起他的单手,在手背落下一吻。
“请允许我成为你的左右手。”
纲吉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如果要他从贫瘠的大脑中找出相似物的话,那大概是商业街上装饰精美的宝石橱窗中,那颗最美丽的祖母绿吧。
被狱寺隼人亲吻过的手背像被火柴摩擦过一般,燃起了不可忽视的,酥麻的热度。
眼前的这个场景,绝对不存在于纲吉脑中推演的——对于贿赂不良失败,从而导致的数十种悲惨未来之中。
超出想象的现实,直接把大脑的理性熔断。
“我才不要当什么黑手党啊啊啊啊!!!”
丢下这句话的纲吉,一骑绝尘地逃走了。
逃回了教室的纲吉,似乎还没注意到他和狱寺隼人原本就是一个班的事实,反而是一向和他保持着微妙距离的同班同学,频频向他投来打量的眼神,让回到自己座位上的纲吉有些坐如针毡。
在纲吉还在在意周围视线的时候,他的同班同学们已经搬起了椅子打算离开教室,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纲吉君不知道吗?”
幸好一名橘色短发的女孩,亲切地走到他身边。
“今天可是纲吉君的大日子哦。”
“诶诶欸?!京、京子酱?!早上好!”
没想到京子酱竟然会主动过来打招呼!?怎么办,我还没做好这个准备,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京子面对少年慌乱,只是莞尔一笑,继续说道:
“纲吉君可能还不知道吧?接下来可是纲吉君的表彰大会哦!”
“欸?”
“再不快点的话,主角就要缺席了哦。”
京子微笑地对呆坐在原地的纲吉摆摆手,向门口等候她许久的友人走去。
“真的是,再磨磨蹭蹭的就不等你了哦,京子。”
“抱歉,让你久等了,小花。”
…………
刚才京子酱说什么来着?我的?表彰大会?
如果中了五百万的话,会是什么心情?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那个时候没有想这么多,只是碰巧一起和狱寺君掉进河里,然后碰巧地把人救上来了,结果竟然会被学校知道,还特地办了一个表彰大会,要在全体师生面前……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被身边的老师推上讲台的纲吉,在幕布的背后蹲下缩成一团,凌乱的棕发从指尖顽强地钻了出来,好像在抗议主人对他的暴行。
如果说不开心绝对是假的,毕竟是第一次……这样的受人瞩目,感觉自己还挺厉害的样子……
纲吉偷偷从幕布背后,向外瞄了一眼,讲台下有着比想象中还要多的师生,黑压压的人头向外延展出去,隐没在黑暗里。
原来并盛中学有这么多人吗?
感觉……紧张起来了,我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好吗?
与纲吉的不安相反,某个被纲吉救下的学生A——狱寺隼人,正在讲台上正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并试图在59平方的讲台上,还原整个事发过程。
从幕布的方向只能看到狱寺背影,纲吉无法看到狱寺现在是什么表情在诉说着那起事件,但从对方激动的语气和夸张的肢体动作来看……
狱寺君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那位大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大概不会站在这里了吧!”
“那位大人不仅拯救我的性命!连同我的心也一起拯救了!”
“从那一刻我就决定了!那位大人就是我今后一辈子要追随的人!他的品格!力量!勇气!征服了我!”
………………
“那个人还要在台上讲多久,好困~”
“啊啊啊,快点完事,我想回去睡觉。”
“欸,那个人,仔细一看还挺帅的样子嘛?”
“但是好烦的样子,没戏~”
唔啊啊——台下的学生和老师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求求你不要再讲下去了狱寺君!
而且……
纲吉掩耳盗铃一般地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对方对他的赞美之词,经过并盛中今年新换的优秀音响设备,无一列外地都让纲吉听了进去。
我也不敢上台了啊啊啊,狱寺君讲的真的是我吗?这不是什么惩罚游戏吗?谁来救救我!
把头迈进两膝之间的沢田纲吉,正试图寻找讲台地板之间,有没有让他钻进去的缝隙。
“哟,没用纲,你还在这里默默蹭蹭干什么?”
“里包恩!?你为什么在这里?”
出现在讲台角落的小婴儿揉了揉翘起的白色胡子。
“你现在应该叫我包林老师哦。”
“啊!你就是那个开学时候——”
“别废话了,快点给我上场!”
冷不丁地被小婴儿一踹,纲吉从他躲身的幕布背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