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方兴艾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头疼。”李择研回了句，声音淡淡的。
方兴艾皱了皱眉，身子往身后靠了靠。
下课铃的声音响得恰如其分，似乎是察觉到了方兴艾的视线，李择研问道：“渴不渴，我帮你接杯水吧。”
方兴艾没说话，于是李择研默认地拿起了她的水杯。
等人消失在了门口，方兴艾把视线收回来，拿起了压在自己课本下的那张作业纸，然而听到学习委员收作业的声音后，方兴艾却又把它夹在了书里，转而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写的那份。
正儿八经上的学，清清白白交的学费，作业，当然也得自己写啊……
方兴艾刚把作业递出去，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喊自己。
她转身，看见了许琳。
点过头就算打过招呼，方兴艾回到座位上，许琳坐在了她前排的位置。
“兴艾，你最近都没给我发消息，难不成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吗？”许琳可怜巴巴地说着，模样惹得一旁坐着的男生耳朵殷红。
方兴艾注意到了，她抬眉，指尖拾起桌上橙白涂绘的笔，轻轻挑动：“你忙着谈恋爱，我也不好打扰你。”
“兴艾——”
许琳有点急了，可也说不出什么。
李择研接过水，走进教室就看到了两人似乎亲近交谈的一幕，虽然没听清谈话，但并不妨碍她的心情似乎往下坠了一下。
把杯子放好，李择研收拾了桌上的东西跟方兴艾说：“下午有事，我先走了。”
方兴艾略有些狐疑地盯着人离开的背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被许琳的嘟囔声扯回了神，方兴艾看着她似乎并不惊讶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点过头后问道：“你见过她了？”
“谁？”
“不用明知故问，我了解你。”
方兴艾把笔放下，视线和指尖一齐落在了青绿的杯身上。
似是不忿，又好像畏惧，许琳哼了一声，慢吞吞地吐出了个“嗯”。
方兴艾唇瓣微抿，不做表态。
上课铃再次敲响，许琳没有兴致浪费时间在非专业课上，而哪怕是对方是方兴艾也不例外，于是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没有人尝试以过分急切的方式吸引自己的注意，方兴艾得以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黑板上，可当她真正听清这节课的内容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分钟……
·
眼前大片的墨绿渐渐变成只一小团的棕褐，方兴艾一个失误，手里正在塑形的泥陶就变得不成样子了，她抬了头，看向一旁又笨又锲而不舍的人。
起身洗了手，把围裙和袖套脱下，方兴艾坐到沙发上朝不远处的人说道：“找我有什么事？”
但那人似乎没听到似的，仍旧和自己面前的那块泥斗智斗勇。
方兴艾没好气的翻过个白眼，随即立刻扔去了一个抱枕，刚刚好就砸在那人的脑袋上。
“啊？怎么了兴艾？”
孟韬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点迷惘。
方兴艾咬了咬牙，说：“我说，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啪”的一声，孟韬辛辛苦苦终于堆起来的一小坨圆球又塌了下去，他无奈地顿了一下，但转而也立刻从专注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
“我们端午去长滩岛吧，吹吹海风游游泳，顺便……给你展示一下我的健身成果！”
孟韬的前半句话听得方兴艾心里一沉，但后半句话……让她眉尾一扬，再次扔了个抱枕过去。
但这次孟韬躲得很快，抱枕也偏离了原来路线，连带着将陶轮上的黏土也一块甩在了地上。
“开个玩笑嘛兴艾，别生气。”
孟韬笑得爽朗，兄弟们说了，有反应永远胜过没反应。
方兴艾无可奈何地摇过头，再次开启懒得搭理模式。
“我说真的兴艾，我上周飞了一趟，那儿真的还挺好看的，我们叫几个朋友，到时候住在S1区，第一天上午我们去布拉波海滩冲浪，下午的话可以去贝壳博物馆逛逛，傍晚我们就去圣母礁石看夕阳！然后接下来的两天我也会好好安排的……”
孟韬顿了顿，往方兴艾的方向凑近了点，然后他伸出指尖，戳了戳方兴艾的肩头，“你就去吧兴艾~~~。”
……
方兴艾低头看着自己肩头多出的一点点泥印，眉头皱了又松，然后，把最后一个抱枕甩在了孟韬的脸上。
拿了包，方兴艾起身就要离开，孟韬见状赶忙急着脱围裙并跟在身后游说挽留。
方兴艾没理他，出了门下楼梯，就要叫车离开。可是楼梯还没下完，她的脚步就顿住了。
因为楼下一辆深红的车正停在楼梯口，而冯筠，正站在那车的车门边——她刚下车，听到动静后抬了头，她们刚刚好对视。
“冯导，在这！”
身后孟韬下楼的急步也停了下来，转而传来愉快的高呼，方兴艾疑惑地转头。
“哦，我约的人，要介绍一下你们认识吗？”孟韬浑然不觉，只是他没想到冯筠居然提前来了。
“我们认识的。”方兴艾没有开口，冯筠却已经走过来了。
“是吗？没听兴艾提起过，不好意思啦。”孟韬说着，眨了眨眼，同时心里有了新的考量，所以他没能注意到冯筠听到他的话后眼里闪过了一抹暗色。
孟韬转而跟方兴艾说：“兴艾，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我们上去聊会儿嘛。”
方兴艾在冯筠的眼里看到了实实在在的意料之外，她沉默不语。
“想和我们上去坐会儿吗？”冯筠问道。
被两双眼睛注视着的方兴艾抿了抿唇，孟韬那个大傻子可能听不出，但她知道，冯筠的意思是在问——她想见她吗？
方兴艾没有回答，却率先转了身，暗自欣喜的两人随即跟上，可尽管他们都自诩了解方兴艾，但此刻却并不知道，彼此的关系其实是竞争对手。
至少的至少，曾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