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采访,记者提问,
“请用三个词来形容你眼中的付玉简。”
尤微微坐在摄像机前,一张小脸白嫩得能掐出水来,在采访之前,她特意补了妆,弄了造型,每一根蓬松顺直的头发丝都经过精心的打理。
她低眼想了一会儿后,还特意看了眼身旁的人,说出了几个的形容词,
“嗯…干净,帅气,高冷。”
记者笑了一下,应和几句,
这种采访,一般是等到剧播出后当花絮片段放出来营销用的,他们演的校园情侣,自然营造出的cp感越多越好。
在这点上,尤微微做的老练又自然,回答问题时偷瞄的眼神,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害赧表情,隐约暧昧的形容词,她拍过无数偶像剧,合作了不少男艺人,显然是这方面的老手。
相比之下,白简就显得冷淡很多,在记者的提问下,答得简短冷静,
“理智,冷漠,控制欲。”
记者点点头,换了下一个问题:
“你认为自己和角色的相似度有多少?”
尤微微捏着下巴,故作思考好一阵,“应该一半一半吧,我本人比较多话,活泼,但是甜桃是对熟人话唠,开朗,在外人面前是慢热型。”
“然后,我们的恋爱观也不太一样,甜桃性格拧巴,有话喜欢憋在心里,或者默默用行动表达,我比较直接一点。”
“嗯嗯。”记者点头。
“如果你要谈恋爱,会找像剧里对方这样的类型吗?”
尤微微笑得腼腆,“我应该会吧…”
由于白简之前两个问题答的都太没有互动性,经纪人站在摄像机旁给他打了个眼色,炒cp适当也得炒一下,
白简看了她一眼,却还是说了句:
“不知道。”
拍摄结束,回公司的车上。
经纪人看着笔电,联系各方工作的同时,分神跟他沟通工作,“这部剧预约过两百万了,最近的路透热搜也很多,你和尤微微该营业的还是要营业一下。”
白简戴着黑口罩,鸭舌帽,露出一双清俊倦怠的眼。
窗外是不断后退的郊外景色,他轻飘冷漠的一句话,把这个要求推拒了回去,
“播了再说吧。”
言外之意,他不想炒cp。
李丽容抬了下眼镜,语气严肃平静,“白简,你上部剧本来这个月该播的,周杜那事儿一闹,又压下去了。”
“手上这部月底杀青,要播,还得等大半年。”
“当演员还是得有作品,流量热度知名度才能一直往上升。”
“公司对你期望高,希望你更好,事业更长久。”
六年前的白简只是一个出身在偏僻乡村,父母离异又离乡的留守儿童,他家庭贫穷,只有一个年迈病瘦的奶奶养育着他。
是经纪人李丽容把他带到了大城市,将他一点点打造成了现在的大明星。
天娱公司在签下他之前,是业内三四流的一个传媒公司,因为有白简,他们才可以一跃成为娱乐圈里的知名招牌,一流公司。
可以说,这五六年天翻地覆的变化,白简与站在他身后的整个公司是相互成就的关系。
他从前年纪小,对于拍戏当演员这件事,什么都不懂。
李丽容做为他的经纪人,带着他在这个圈子里闯荡,事事都由她来出面做主,给他拉资源,帮他请老师,她像是他的前辈,他的领路人,又像是他的家人。
托李丽容的工作能力和眼光,到现在为止,白简还没出过任何的舆情危机,在圈里的人设也立得很好,当演员有他自己的舒适区。
他的粉丝数和流量,常年占据v榜的前三名,作品拿奖级别在同年龄段的男演员里,断层领先。
白简感恩公司的知遇,也珍惜现在手里所拥有的一切,他一直听公司和经纪人的话,从懵懂无知的十四岁到二十岁。
他们安排的拍摄,广告,代言,他都会一一应下,接下的戏,只要他不感到特别反感,都会去拍。
他服从安排,恪守他们给予他的所有条章与规矩,不刺青,不恋爱,不违法,不随意外出,引起关注,
他被安排好的人生里,唯一的例外,或许只有一个。
冷红殊。
——
北城职业技术学院,下午六点半。
付蝶和芙茉在学校食堂吃晚饭,两人聊得自在。
忽而,一份餐盘落在她们身旁,带来一声闷声的响。
付蝶抬眸一看,是龙飞那张凶巴巴的脸,她立马敛走脸上的笑意,嘴角僵硬。
她睨了芙茉一眼,无声地对她比口型——他过来干嘛?
芙茉也不惯着龙飞,大喇喇地问,
“那边那么多空桌子,你非得坐在这儿?”
龙飞不爱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地问她们,“冷红殊呢?她这两天怎么没来学校?”
冷红殊偶尔也会旷课去兼职工作,但是连续两天不来学校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
龙飞没进局子之前,冷红殊基本每次逃课旷课,都是和龙飞一起,她那时候很少打工,缺钱都是直接找他要。
所以,在现在的龙飞看来,冷红殊缺勤两日,没有和她的两个闺蜜一起,极大的可能是因为她在外面有了别人,拓展了新的捞金圈,像她和他从前的关系一样,这是龙飞最害怕的事。
芙茉照实说,“她去兼职了。”
“哪里的兼职要两天?”
龙飞的眼睛是吊梢眼,单眼皮有点遮瞳,瞳孔又黑又小,眼白多,静静地盯着人时,就像野兽瞄准了猎物,冷戾压迫。
他步步紧逼,质问她们。
芙茉不像其他人,对龙飞是纯粹的害怕,沉默了几秒,芙茉反正不松口,
“就是兼职,我也没问那么清。”
“你知道的,我们是室友,我和付蝶关系更亲一些,她在外面朋友多。”
这话无非是不想告诉他冷红殊去向的托辞罢了。
龙飞没有放过她俩,他坐下来,仰头灌了几口冰啤。
食堂的四叶风扇悬在头顶呼呼地转,把一身热汗吹成冷汗,腻在皮肤上黏黏地,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芙茉和他坐一桌,浑身不自在,正想叫付蝶一起走。
“她是不是去剧组兼职了?”
龙飞冷不丁地这一问,却把两人都问怔住了。
她们心说,龙飞咋知道这么多的?
冷红殊最近连话都不跟他讲,打个照面她都嫌烦,他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
芙茉知道龙飞是怎么坐牢的,他要是知道冷红殊正在疯狂追求白简,呵,事情可就复杂了。
芙茉眼神闪了闪,装作一问三不知,
“不清楚。”
嘴上说着不知道,她俩的眼神却早已暴露了真相。
龙飞扯唇一笑,表情冷邪,
“行,不知道算了。”
————
大巴车开回到市中心,已经是夜晚八九点,冷红殊在地摊上随便买了双凉鞋,穿着继续浪,他们三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就分到扬镳。
冷红殊兀自回了学校,刚到寝室,付蝶在浴室里洗澡,芙茉估计也刚从外面回来,脸上妆没卸,衣服也没换,举着手机在臭美自拍。
“呦,回来了。”
“两天没上学感觉如何?”
冷红殊走到自己的书桌边,手背着轻轻一撑,坐了上去。
她翘着腿,脚尖一踢一踢地,感叹,
“累死了,拍戏真不是人干的活。”
“完全不分昼夜。”
就这工作日息,明星还能有那么好的皮肤状态和精神状态,这一条才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
她熬夜熬久了都会出黑眼圈,某人的脸上却一点瑕疵都没有。
芙茉:“那你还干群演吗?”
“商绪跟我说,你最近都不排班了。”
冷红殊:“过两天还有一个拍摄,我之前一起接的,还是要去。”
“再去这一回今后就不去了,去玩玩当个新鲜,群演工资太低了。”
芙茉问,“你去剧组,看见你男神了吧?”
冷红殊语气轻飘赌气地答:“看见了啊,我看腻了都。”
芙茉笑,“是不是看人演爱情戏心里不舒服了。”
冷红殊:“…”那也确实。
“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不两天没来学校嘛,龙飞今天下午,来打听你兼职的事儿了。”
“我看他是有要去找你那意思。”
冷红殊:“他有病,别理他。”
芙茉:“我就怕他尾随你,感觉他最近一阵,一看不到你脑子都不正常。”
“你不知道,你这两天不在,他下课就坐在你座位上睡觉。”
这偏执劲儿,冷红殊想想都起鸡皮疙瘩,“神经病,一身的汗臭味还睡我的桌子。”
芙茉:“总之,你小心点吧。”
冷红殊:“今后他再坐,你帮我带个话,问他是不是想死。”
芙茉:“得了吧,那也就是你敢这么跟他说话,正常人谁敢。”
冷红殊:“带话。”
芙茉:“你自己带吧,我上次说了他一句,他现在看见我眼睛要吃人。”
冷红殊:“唉…警察叔叔怎么不多关他几年,学校也不劝退。”
芙茉:“你怕是对我们学校有误会吧。一个技校,要有犯罪记录就退学,留下的人都开不了课。”
冷红殊无语失笑。
深夜,经过了两天一晚的辛苦工作,冷红殊终于能躺在床上睡觉了,她长时间紧绷的身体也能舒展开了。
洗漱完后,她舒服地躺着,发呆放空,手机的消息铃响了几声,她侧过身,摸起手机抱着枕头看。
自从今天让孙鹏背了她一回,就给这男的整兴奋了。
他以为冷红殊对他也有意思,才刚到寝室没一会,他一连发了好多条消息给她,又是问她最近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出来约会,又问她学校在哪儿,他想到她学校里来找她玩。
与之完全相反,白简却一条消息都没有,仿若无事发生。
难道说,她今天下午让孙鹏背她的时候白简没看到?
还是说,他看到了也不在意?
本来还想着,白简看到了应该会吃醋的,不在片场找她算账,至少私下里和她发发脾气也行。
结果,他一点反应都没。
冷红殊举着手机,仰视屏幕,满腔不满地念叨,
“再这样下去…”
“我真要考虑换男人了…”
这情人处的,不说像情侣一样甜蜜无间,哪怕虐一点,刺激一点呢?
白简把她压在床上强吻她,找她算账都行啊,谈得这么清心寡欲的算怎么回事?
芙茉在下面卸妆,听到她扯了半句换男人的话,哈哈大笑。
冷红殊:“…啧。”
芙茉:“你也是该考虑一下找个代餐了,快二十的人没谈过恋爱,我村里好几个朋友都结婚了。”
冷红殊:“我们村里二十岁结婚的也不少。”
她俩都是农村里走出来的,家庭不幸,经济条件差,在这方面共同话题可多。
芙茉:“你毕业了会留在北城吧。”
冷红殊:“当然,我死都不想回去。”
芙茉:“我朋友最近给我介绍了几个男生,有一个看侧脸跟白简有点像,要不要认识一下。”
“你刚不说想换男人吗?”
冷红殊:“我…”
她刚开口,一通电话打了进来,看着屏幕上的备注名,冷红殊立马撤回一个冷脸,
“我说说而已,暂时不换,等要换了我再通知你哈…”
芙茉颇为无奈地扯了下唇,看回梳妆镜,继续卸妆。
冷红殊握着手机,拇指一滑接通了电话,她把手机扣在耳上,
她心想,果然,白简还是很在意白天那事儿的吧?
“喂,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工作忙完了?”
她说话还是如往常一样,鲜活,柔软,娇俏,喜欢他的情绪满满的充斥在语调里,一分不减。
他那边很安静,没有一点背景的杂音,回话嗓音有些低哑,像是抽过烟,
“今晚有空么。”
冷红殊怕芙茉听见她讲话的内容,刻意压低了音量,
“怎么了,你今晚没有工作啊?”
几秒的停滞后,他说,
“没。”
本来还以为他打电话来是要说白天孙鹏背她的那事儿,结果他问这个,
“我有空啊…”
白简低嗯了声,把手里燃尽的烟头往灰缸里按灭了,一抹苦烈的烟味染上他干净白皙的指尖,他说,
“那你下来吧,我到你寝室楼下了。”
冷红殊一下坐了起来,有点吃惊,“你已经到我楼下了?”
她声音没收住,引得芙茉抬头一瞥,
冷红殊捂了听筒,脸往旁边一背,
白简:“愿意来么?今晚。”
冷红殊静了几秒,定神压下渐次加速的心跳,
“那你等我会儿,我换身衣服。”
…
进到他家里,冷红殊许久没来,飞快换完鞋,手往后背一撑,就坐在了门廊的高柜上。
白简在摘手表,冷红殊趁他放松,用脚尖在他的腿上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踢,撩拨的意味深长。
等他转过来,她又收了脚,坐在柜子上与他平视,直白地看着他。
“我们沟通一下吧,你最近,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极为少见地,他主动且清晰地找她提沟通。
冷红殊客气又阴阳怪气地说:
“就…昨晚上没理我,加上和女明星演对手戏让我看见了不高兴,还有送你的首饰没有戴,不准我咬你…这些吧。”
溯源期还挺长。
他手撑着她的腿边,靠近了些,漆黑的眼神睨着她锁住,温哑的声线透着一丝丝的紧沉,
“所以,你让他背你,隔应我?”
果然,白简还是放心上了。
啧啧,看这拈酸吃醋的样子。
冷红殊笑眯眯地反驳他,
“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我那是脚崴了。”
白简:“你脚崴了,好的倒挺快,刚刚下车都是蹦下去的。”
冷红殊:“…”
“主要是鞋坏了,我总不能光脚下山吧。”
他看着她,明利薄韧的眼皮下,一双静黑深潭似的眼瞳,有些细小的情绪像波纹浮动,冷红殊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手指尖落在他的喉结上,一丝一丝地撩着他的脖颈往下滑,
“你这个反应,是不是吃醋了?”
他喉结微动,抬腕轻握住了她的手,制止她继续往下摸。
虽然她每次说吃醋这两个字,白简都不会认,但冷红殊断定,他绝对在意的不得了。
“你就是吃醋了。”
“…”
冷红殊看到他的表情,彻底笑开,抽出手,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他也下意识地抱住了她的腰,手臂紧紧地箍着,不让她掉下去,
“白简,你就是。”
她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薄唇,一字一顿地告诉他,甜热的气息扑打在唇心痒痒麻麻地,
有些生理反应只有贴他这么近才能知道,冷红殊笑得越发起兴,
“其实,我也不想其他臭男人碰我的。”
“我只想挨着你…”
“白简…”
忍耐,克制,等待,每一次,他都喜欢问她,做吗,得到回答后,才会开始。
一个问句,需要答案,白简也时常需要,她来打开他压抑已久的欲望的闸门。
不过,这次是冷红殊先问他了。
“今天第十三天了,做吗,你要是不做,我就…嗯…”
言语融化在了颤抖的低哼中。
因为,她的脖子最敏感,他俯在她的颈子边,薄软的唇很轻地厮磨,一点一点吻得好痒,她忍不住地哼叫出声,
不经意的对视,看进他幽暗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她。
热烫的舌勾进她的唇里,温差,刺激,他清冷眉眼里灼烫的欲望。
一切都让冷红殊浑身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