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时间线是清幽阁被烧之后，绯辞与轻羽重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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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言家付之一炬的当天，言轻絮便被一并埋葬了。

一如得到秦双影的祈祷后动身前往凉州的轻羽，干脆且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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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甘州而至，连疲惫都不曾消解，你的命这般不值钱吗？”黄沙万里、贫瘠烈日，是荒漠恶劣而严峻的自然环境，鲜少露面的指路人身着一袭青衫，掩面的兜帽面纱后的唇畔扬起抹嘲讽，刀刻般的眼眸来不及收回的讥诮若隐若现。

轻羽右手擦去额角渗出的汗水，熟络的语调自然响起，“别来无恙，乐公子。”旋即，狭长的眼尾挑起，闪烁着光彩的瞳仁中不知何时带上了几分玩味，“或者，还是改称呼你为，引路人，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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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江门乐驹，原系荒漠派指路人十星，因数年前，其双亲为当今圣上怨杀，继而集结所拜门下二刀流众发起刺杀指令，却不料被圣上身边暗卫所当，继而引发的“血洗二刀流”将有关人众尽数斩杀，除却因改名而逃过一劫的传人柳念波以及已经潜入御史台的十星外，皆殒命于此。

其中内情御史台已有人探知一二，纵狼谭虎穴亦愿只身前往的青衫公子倒是令十星所敬佩。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为替父寻公道的柳念波暗中灭了青山公子之口，先一步将原先将带给痴梦夫人的信笺烧毁。

隐匿于暗处的十星根据零零落落的信息勉强凑出了事件的脉络，脱去一贯的灰衣，搭配青衣玄色，化名“乐驹”，借着痴梦夫人的游说，成功拜于君昊焱门下，成为摧毁娄江门的暗棋，正在不久后听闻“左相府事变”。相较养尊处优的左相府小姐，十星先见到自称“轻絮”的言家私生子，并同其达成短暂的协议，令娄江门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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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能胜过我。”十星自回忆中抽身，淡淡的声调没有任何起伏，“即便如此，想必你也不愿回头，是吗。”反问的话，却是极为确认的陈述。

“倘若你能够自始至终保持中立，亦或入我清幽阁门下，我自然不会再来。”轻羽握拳的右手出于本能性的紧了紧，“言轻絮兴许未必能胜过你，但你面前的人，是轻羽。”

幽幽的，面纱背后的十星叹了口气，只是不易察觉的动了动手指，对面的轻羽尚未反应过来，便觉膝盖被猛地一击，毫无征兆的力道令他险些跪下身，“言轻絮，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敬你三分，不代表不闻不问。”

轻羽右手自腰间取出打磨发亮的绝艳，满不在乎的转了一圈，随即目光一沉，柄首抵在心口，毫无声息的拦下十星左手小指所缠细绳前端绑着一枚透明的钢针。若非借助利刃锋口，只怕刺入胸的钢针足以要命。

暗器、无声无形，难怪凉州数年来未曾归降，这般无法揣测的实力，饶是轻羽，亦被激起几分叹息，却只是转瞬消迩于漫天黄山。来不及有所思考，下一秒冰冷的钢针钉入轻羽右臂，刺痛感令他不自觉慢下动作，然而很快克制住本能的轻羽将绝艳递交左手，侧缝应下眉间突袭的钢针，继而后退一步，钢针染了鲜血显出原本的模样，滴落下的血渍为艳阳所照，蒸发散开。

待轻羽站定，绝艳换至右手，左手掌心不甚在意的抹去右臂血痕，原意借助右键点地跃起的动作却在陷入沙地的一秒被打消。而到底是闯过秦云的轻羽，躲过上一轮钢针后以绝艳扎入黄沙地，借绝艳所起之势迅速跃起，绝艳既起，连带的黄沙向几步之遥的十星靠近，十星左后张开挡在眼前，已然抖净鲜血的钢针为轻羽尽数弹开，逼近面门之际，缠绕着暗器的细绳被匕首所压弯出弧度。

只见十星原先掌心向外的掌心已变了方向，竖直的细绳也随即转了方向，横在面纱之前，陡然拉近的距离不过半分，轻羽神色一暗，左脚借力上踢，觉察到的十星猛然抽身，往左闪身，因躲避而收回了细绳，抓住机会的轻羽于半空转了半圈后，手中的绝艳堪堪擦过对方面纱边角，一缕碎发落下，而不待下一次再出手，十星再次展开左手，下一刻四指渐渐收紧，细线缠住了绝望刃口，轻羽弯下腰，躲过了十星拇指所射出的钢针。

为细绳所缠的刃口限制了轻羽很辣的出手，却见轻羽微微垂眸，躲开刺往膝盖的钢针之际松口来右手，再次抬头之时，轻羽飞快闪身向前，以左手抓住绝艳，往十星脖颈所刺，未来得及收回四根的细绳连带着暗器自轻羽靠近之际于其右臂留下鲜明的细痕，逼近的一秒，轻羽嘴角深处了血珠。不仅十星左后拇指的钢针刺入轻羽左肩，他藏匿于右手的短刀也在同时埋入轻羽后背。面纱被强劲的力道吹起，十星唇畔怜悯的弧度还未压下。

轻羽右手迅速蓄力，推掌打在十星右手腕，大脑的本能令十星卸去几分力气，轻羽右手毫不在意擦去溢出的鲜血，却感到前胸一阵钝痛，不同于他的路数，十星的掌力很强劲，轻羽被击中后几乎是滚落下身，五脏六腑犹如重组一般。后身的短刀已被拔出，伤口很深，轻羽就低一滚，一排钢针刺入其方才所落之地。

不等重伤的轻羽喘过气，膝盖再次被猛地一击，不堪重负的膝盖弯下四分，钢针被收回之际，轻羽立即往前奔去，双手合掌后伸开，却被十星轻而易举的接下，“动作慢多了。”猛地收回来，轻羽后退几步，一同落在身边的，仍旧是那柄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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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三年间未曾落下一滴雨的荒漠迎来的场酣畅淋漓的暴雨，诡谲邪魅的狠辣出手加之明显更胜一筹的武力压制，鲜少尝到鲜血滋味的轻羽半跪于黄沙之上，染血的绝艳无数次被持平。

“在你面前的人，是轻羽，清幽阁三门主。”为下咽的鲜血所封喉的音色极为沙哑，不服输的韧劲一如轻羽始终熠熠生辉的眼眸，令人情不自禁的心软。

“罢了，我与你并无仇怨，更不愿同你们中原武林扯上关系。”十星松了口，视野中，轻羽如今的模样渐渐覆盖了初见那日眼角残留着冰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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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貌的三下叩门声后，清冽的音色在红枫楼熙攘的嘈杂背景下传到正在梳妆的绯辞耳中，“流枫将神武殿的风燃公子请来了。”

“知道了，莫要让小公子久等。”绯辞抬起的目光自铜镜中的倒影扫过后落在了墙上的画卷之上，只淡淡的一眼便推开了门，门外摇着羽扇，一派悠闲姿态的青年儒雅英俊，抱拳施了一礼。

“小公子既来见我，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绯辞并未还礼，只让开了身，允诺了对方涉足自己的领域的意思。

待门重新合上，传信的小役步伐渐远，风燃才丝毫没有窘迫的卸下了自己的伪装，“果然瞒不过见多识广的阁主。”清澈的少年音掩去了方才故作的深沉，重新映入视野的是个非常年轻的公子，桃花眼、高鼻梁，便是同一眼误终身的言轻絮相比，也不遑多让的模样。

“阁主您曾说过，若寻到答案，便可寻你，我这便不请自来。”风燃仍旧尽责的扮演着纨绔子弟的做派，左右把玩着一柄羽扇，目光却直视着面前清冷的绯辞，“北师兄同星河师妹昨日回师门复命，阁主您心心念念的人，如今便在附近。”

绯辞掩藏与宽大衣袖后的手微微一顿，面上却没有半分意外，“你从未见过，如何确认？”

风燃垂眸，气音所示的笑意缓缓攀上面庞，“我上次同您提到，甘州秦云地这般人外之境，曾有一客造访，自称‘轻羽’，一柄匕首使得出神入化，而我神武殿并非不同外事，左相府小姐同镇北将军之事谁人不知，加之，在我提及这些话是，您眼神的诧异是无法掩盖的。若非面对的是我，想必您自有话说。”

绯辞将风燃的话一字一度收入，不自觉的在心里对之加以赞赏，“说出你的目的。”

风燃起身，并未再说任何话，只是在推门而去的时候，淡淡的出声，“神武殿不问朝堂、不理江湖，还望阁主三思。”

高朋满座、满堂喝彩，红枫楼舞姬绯辞初登场便以一支舞蹈名动登州，当晚才、放出的信息几乎吸引了整个登州目光，早早落座于楼内为求这一倾城之舞。在城中蛰伏已久的轻羽自然不曾忽略来往商客的对话，虽不曾有人能够详细描绘出这位绝世佳人的模样，但只语片言中便令轻羽相信绯辞的出现。

加之，按照清幽阁的路线，即便现下已离开登州，凭借他们几人的能力，将红枫楼收入囊中不过早晚问题。何况，轻羽并不认为绯辞会离开得比自己更快，他按了按右手臂尚未痊愈的伤痕，苦笑了三分，按照人流的攒动，出现在了红枫楼外。

立于窗边的绯辞目光于人流中来回，却被一道刺眼的反光所吸引视线，这一分神，她对上了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融化了冰霜、绽放了罂粟，腰间的匕首折射出彼此幼时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