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在商场里解决的，夏空时以沈风回生病了为由，点了一堆寡淡的菜，不是清蒸的就是清炒的炖的，等菜上来了，别说是生病食欲不高的人，夏空时自己看着都没什么胃口。
而且这些菜吃起来预制菜的感觉相当明显。清蒸鸦片鱼头的肉吃起来糊嘴；蒜苗炒虾仁的蒜苗老到基本嚼不动，纤维粗糙，虾仁不新鲜；只有蒸蛋还过得去，这要是还能做的不好吃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夏空时把蒸蛋整碗推给沈风回，说：“这个好吃，你多吃一点，还可以鸡蛋羹拌饭，他们都说鸡蛋羹拌饭是省饭。”
“这个山药炖排骨的山药好像都没有断生。”夏空时尝了口山药，还是脆的口感，“肉也不新鲜。”
五个菜试下来，竟然只有凉拌土豆丝和蒸蛋的味道还过得去，夏空时把这些都放到沈风回那边，说：“这家店怎么还开在这里，真的不考虑倒闭吗？”
沈风回说：“我尝不出什么味道，吃什么都一样，这些好吃的你多吃一点。”
“就是因为生病了才要吃好的呀！”夏空时说，“我今天中午吃得晚，还不饿，待会要是逛饿了可以去负一层买一点小吃。”
夏空时伸手，拿公勺往沈风回的空碗里舀了一勺鸡蛋羹，说：“生病了吃三餐一定要规律。”
沈风回嘴角微扬，偶尔被夏空时这么照顾的感觉似乎还不错。他原本是没什么胃口的，但最后还是把夏空时推给他的两份菜都吃得差不多了。
夏空时总在沈风回家里蹭吃蹭喝蹭住，今天抢着要买单，不让他买就跟你急，把“生病”的字眼挂嘴边。
商场这两天刚开业，正是人多的时候，服装也都是最新的款式。
逛街买衣服基本遵循一个“第一家店定律”，当你走进第一家店试了第一套心仪的衣服之后，后面再试别的或是去其他店，就会发现自己怎么都不满意，还是得第一套。
夏空时从没买过大衣风衣类的衣服，总看沈风回穿，觉得特别有气质。他在第一家店看中了一件杏色假两件的风衣，上身后人被拉长了至少三厘米，重要的是，他穿上这件衣服，发现自己身上多出了沈风回身上那种独特的温和的气质来，低头一看吊牌上的价格，他被劝退了。
沈风回挑了一套马甲衬衫和一件卫衣外套过来，夏空时试前看了一眼吊牌，小声说：“要不我们换一家店？这家店不适合我。”
“不是挺喜欢身上这件的吗？”沈风回挑衣服时就注意到夏空时站在镜子前都挪不开脚了，眼里根本藏不住喜欢。
夏空时垂下眸子，依依不舍：“嗯……可是它已经赶上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沈风回笑了一下，说：“好吧，那我们换一家。”
他们把还没有试穿的衣服放回了原地，到外面逛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第一家店，因为夏空时发现这个商场的物价都是一样的水平，在同样的物价下，只有第一家店的那件大衣入了夏空时的眼，让他愿意狠下心决定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挪用巨款。
“那就这几套衣服都试一下吧。”沈风回把先前挑选过的几套衣服都塞给重新试穿大衣的夏空时。
夏空时怀里被塞了沉甸甸的衣服，愣道：“啊？这些就不用了吧，我不缺里面的衣服。”
“试一下吧。”沈风回说，“我想看。”
沈风回低哑又不失温柔地嗓音让夏空时无法拒绝。
第一套是学院风的衬衫马甲，毛衣马甲是v领橙白拼接的，衣摆处有两道镂空的小设计，搭配浅蓝色的牛仔裤。
沈风回把一个米白色的贝雷帽戴在他头上，说：“好看，开春可以外穿，也可以搭大衣。”
夏空时抬眼看了看头顶的帽子，不太适应地伸出手摸了摸，贝雷帽的材质温暖柔软。
第二套是重磅棉质的粉色兔子警官卫衣，袖子宽大，双层连帽设计，内搭高领白色毛衣，下面是暖和的浅灰色卫裤。宽松慵懒显脸小，让夏空时看起来乖乖软软的。
沈风回替他理了理帽子，手指在卫衣带子上轻轻拽了拽，说：“再试试下一套。”
下一套是件浅绿色冲锋衣，拉链拉倒最高处，领子立起来酷酷的，搭配上黑色工装裤，换上同色鞋带的老爹鞋，沈风回联想到了他说的放学路上和混混一对三的场景。
“还有这件毛衣。”沈风回拿来新挑的克莱因蓝的毛衣，配白色的灯芯绒裤。
“不试了吧。”沈风回拿给他的衣服，没有一件是他买得起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没精力去隐藏眼里的情绪了，沈风回仿佛有些意犹未尽，说：“最后一件。”
说完，他偏头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夏空时一下子就心软了，说：“那真的最后一件了。”
沈风回的眼光很好，没有一件是不合身的，一些夏空时从没去尝试过的风格，试下来也毫无违和感，反而还挺好看的，这一堆试下来，夏空时打开了新风格的大门。
这件毛衣，沈风回拿了一条纯白的围巾来给他搭配，干净和鲜亮交相呼应。
沈风回对等在一旁的导购说：“他刚刚试过的那些，包括鞋子、饰品，都给我装起来吧。”
夏空时慌了，赶忙去扯沈风回的袖子，说：“我买一件大衣就够了。”
“上次元旦的礼物我还没有给你。”
“可是这太多了，都不知道多少个元旦了。”
导购手脚麻利，把每一件商品都扫码开始打包了，问：“先生，您这边怎么支付。”
“支付宝。”沈风回打开二维码，转头对夏空时说，“不多，你也可以当预支未来一年的礼物。”
夏空时眼睁睁地看着收款机“滴”地一声，五位数就这么出去了。
夏空时心在惶恐地滴血：“我这辈子的礼物都预支了。”
“没那么夸张。”沈风回把大衣单独给他自己提，其他东西拎到自己手上。
金钱的重量过于沉重，夏空时差点拎不动，他跟着沈风回走出去，问。
“我能签个卖身契吗？这辈子对你唯命是从。”
沈风回想起前几天被撤回的消息，笑着咳了起来，缓了缓才说：“几套衣服而已，半天就挣回来了。”
夏空时感受到了阶级差异，而且他直觉沈风回谦虚了，说不定半个小时就回本了，说：“可是我半个月都挣不回来。”
“你就当是刚刚陪我逛街，我给你开的工资。”沈风回哄到，“你看，你两个小时就挣回来了。”
夏空时苦恼地叹了口气，说：“可你什么都没买。”
“但是我很开心。”
沈风回说。
夏空时恍若在做梦，他这是过上陪有钱人吃喝玩乐还能拿工资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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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空时本来想商场离沈风回家挺近的，他可以帮忙把车开回去，可是这个点车流量正多，他怕把车开出个好歹来，还是得沈风回带病上了。
“我过年回家一定要开车练练手。”夏空时决定，“我还想学做饭，总在商场吃太容易踩雷了。”
“不用等回家，有时间的话，这几天我可以带你在空旷的路上练。”沈风回说，“哪天想做饭，我就在你旁边教你，也正好给你复习放松。”
“好呀。”
回去的路上，夏空时主动拎起那些购物袋，没给沈风回碰到的机会。
“给我几个，重不重？”
夏空时摇摇头，说：“大人，小的现在给您做牛做马。”
秋冬的衣服基本都厚重，还不止一件，这五套衣服拎一路夏空时手臂都酸了，中途被沈风回拿走两个购物袋，夏空时如释重负。
沈风回的家一直很干净，夏空时这次去却觉得更干净了，一切物品都在灯光下发亮。
“咦，你最近打扫过卫生了？”
“嗯，提前大扫除了，过段时间会更忙。”
“哦哦。”夏空时在玄关处换好鞋进去，他发现家里的陈设也有了些改变，比如进门处的鞋柜上多了一个黄油曲奇饼干盒。
“你怎么把饼干放在这里？”夏空时问。
沈风回锁上门，回答：“方便你饿的时候伸手就能拿到。”
夏空时纳闷也不用放在玄关吧，却没多问。直到他去卫浴，看到了洗手台上有一罐水果夹心软糖，旁边的浴室架子上整齐摆放着几包蒟蒻果冻。再到房间，他的书桌上有紫米肉松夹心面包，床头柜上是蛋黄酥，书房里也有葡萄糖糖果和黑芝麻红枣核桃丸。
家里的角角落落都被放上了小零食。
夏空时忽然想起上一次沈风回问他有没有低血糖，他回答得模棱两可，坐久了站起来两眼一黑的情况几乎每个人都会有，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
“新买的衣服我明天放洗衣机里给你洗一下再穿。”沈风回说完，又问，“晚餐吃那么少，现在饿不饿，冰箱里有速冻云吞，给你下一些？”
夏空时手上拿着一包奥利奥，下眼睑的粉色比平日里红了些。
“这么多零食，怎么会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