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月牙在天上高高悬挂着,俯瞰着这世间的一切……
永华宫中——
苏如霜让下人吹灭蜡烛退下后,刚准备躺下休息,突然从窗户外瞥见一抹黑色的身影略过,还没待她害怕地惊叫出声,只听得屋门在轻轻的嘎吱一声后一个黑衣人倏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眼前人又是熟悉的黑色装扮,还如上次秘密见面的那样戴着黑色斗笠,脸上蒙着面纱,连眼睛甚至都遮挡在斗笠的阴影之下,让人看不真切。
看到眼前人这幅装扮,苏如霜悬着心稍稍松懈了一些,但还是对他的鲁莽甚是愤怒,压低声音斥责道。
“你这个人怎会如此不知礼数?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只身闯入女子的宫内,更何况我是君上的女人,不想活了?”
这人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缓缓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微微撩起面纱,双指捏着茶盏将水送入了口中,估计是渴得紧,而后竟直接将茶壶端起大口喝水,等解渴后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水渍,这才说道。
“苏夫人何必恼怒,难道不应该是我恼怒吗,再者说,相比于苏夫人您的不知礼数,我的应该不算什么吧。”
随即对苏如霜轻蔑地一笑,将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坐在了主位的椅子上。
苏如霜对他这一无理的举动很是生气,但此人很是神秘,自己根本捉摸不透,且其人背景可能又不是她能反抗的,只好收回怒意问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来取你的命。”
他的手指关节一下下敲击在木桌上,好似也一下下敲击在了苏如霜此刻紧绷的神经上,不出片刻,自己便要窒息而死去。
“为……为什么?”
看到苏如霜如此恐惧的模样,他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但在苏如霜眼里,这笑声好似来自地狱,让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就连呼吸都不觉间变得急促。
他停下了敲着木桌的手,对苏如霜勾了勾手指,示意苏如霜离他近一些。
苏如霜纵然害怕,可还是听话地向他移近了脚步。
“都说人在将死前,总会将自己这一生的往事在脑中如走马灯一般快速地回忆一遍,不过说来苏夫人您还是没有回忆起来吗……难道还是要见点血才可以吗?”
说罢,就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摘了刀鞘之后,锋利的刀刃所折射出的寒光一下子闪过苏如霜惊恐的眼睛。
苏如霜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着,可面对着此人的步步紧逼,就连求救的声音都喊不出来,一丝理智也告诉她,自己更不能喊,喊了就真的完了,不料没后退几步,背就已经抵在了冰冷的墙上。
无论平常的苏如霜多么自傲,可在生死的审视下,自己还是放低姿态妥协了。
“我倘若真的得罪了大人,还烦请您不要生气,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嘛,您说什么我都会尽力去满足的……”
此人看到苏如霜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心情格外舒畅,笑着冷哼了一声。
“这才对嘛,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为何要让你死。”
旋即收起匕首,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由于苏如霜受到的惊吓不轻,在他坐回去后,身子竟一下子变得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知不觉背上已经出了很多冷汗。
“苏夫人可知道为何这几日的麻烦事儿都找上你了吗?分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怎么也理不出来头绪究竟是何人想要陷害自己。”
“为何?”
“因为这都是我顺手做的,想杀他们是真,想诬陷你也是真。”
苏如霜听后如雷贯耳,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原来是你,不仅陷害我有意害世子和江锦年,还要陷害我们苏家,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可是有约定在先的!难道你想鱼死网破不成!”
此人黑着脸,斜睨着苏如霜。
“是苏夫人您先打破约定的,怎么,不记得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找人暗中调查我背后的身份和来历,经过我同意了吗?一开始我就说过,如果您越过了这条底线,我下手不知轻重,说不定会让您付出何种代价,现如今便是苏夫人您自找的。”
随后看着苏如霜震惊的脸,从腰带上解下来一只小黑布包,扔在了她的面前。
“打开看看。”
苏如霜哆哆嗦嗦地从地上捡起来,将黑布包打开时,东西突然掉落在了地上,见此苏如霜随即汗毛倒竖,头皮发麻,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掉落在地上之物竟是母亲手指上的一个玉戒和自己所派的暗中调查他背后之人血淋淋的眼球。
“您的人我已经毫不留情地杀掉了,您的家人也时刻在我的掌握之中,要不是看您还有些许最后利用的价值,不然您和您的家人就已经死在我的手中了,而您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努力去找自己的价值,不然结果还是个死。”
“我母亲的玉戒怎么会在你这?”
看到苏如霜如此愤怒的眼神,他并没有丝毫动容,选择无视了她的问题。
“虽然目前我们的目标一致,但不要觉得自己可以单凭一己之力就能办成自己想做的事,更不要给我添些麻烦,不然您以为宋家的那个大儿子宋承辙怎么会突然将自己千辛万苦拿到的证据丢了呢,这不是巧合,除了我们,没人会帮你,但您非要自讨苦吃,我也没有办法。”
“那证据消失了吧,不会再有人发现吧?”苏如霜焦急道。
“消不消失就看苏夫人您的表现了。”
而后站起身,欲往屋外走去。
“那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能满意?难道要我去死吗!”
苏如霜好似失去了一丝理智,话中夹杂着怒意。
隔着帘纱,他背对着苏如霜缓缓说道。
“捏死任何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易如反掌,做好您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这次就权当是给苏夫人您一个教训了。”
说罢,便出屋门一跃上了房顶离开了永华宫。
可此人刚刚翻出永华宫,却被探访完世子和王后要回殿的江锦年撞了个正着。
一开始江锦年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宫中江洹的暗线人,直到此人低着头与江锦年擦肩而过时,才觉察到他是从永华宫中翻出来的,而现在永华宫已经不容许任何人出入,定不是宫中之人。
于是江锦年急忙回头冲他叫喊道。
“喂,站住!”
没成想此人在听到江锦年叫他后不仅没有逃跑,反而站定在了原地。
还没等江锦年走近他的身边,想看看他究竟是谁时,身后拐角处传来长羽越来越近的声音。
“喂,二公子,都这么晚了,还不赶紧回殿,我还想休息呢。”
“长羽,快过来,这儿有刺客……”江锦年急忙扭过头道。
话音刚落,长羽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扫了眼江锦年的周围,淡淡地说道。
“二公子,请问您这样有意思吗?”
江锦年快速转过头去看刚才那个人,可他却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了俩人的视线中。
他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锦年不知道的是,在他扭过头的那一瞬间,此人暗暗收回了手中的匕首,快速地蹬上了宫墙……
苏如霜在永华宫里心急如焚,害怕母亲因为自己受到了黑衣人的伤害,冒着被江洹发现的风险,用钱财买通了一个下人偷偷出宫替自己去看看母亲的情况。
为了等这个消息,苏如霜一整夜都没有合眼,让安嬷嬷守着永华宫的大门等着此人,终于在天亮之前才将消息传给了苏如霜。
原来是苏母在宫外闲逛的时候凑过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跟她乞求吃食,在苏母将篮子里分出的吃食给他递过去的时候,乞丐突然就将苏母手指上的戒指抢了过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事发不久,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躺在一个小巷子里,躺在一片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