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
宋承辙听闻赶忙从院外走了进来察看江锦年的情况。
此时江锦年正在尝试努力往起坐,瞥见急匆匆进来的宋承辙后,舒了口气。
“感觉如何?”
江锦年看着自己胳膊上包扎好的伤口,捏了捏自己胳膊,抬眼便瞧见宋承辙眼神里的一丝担忧。
“还是感觉全身都是麻木的,不过无妨,不影响我们的任务。”
宋承辙微微颔首,坐在了床榻一旁低矮的凳子上。
“你没事便好。”
江锦年的脑海中瞬间想起了自己中毒后宋承辙背起自己四处寻医的模糊场景,随后坐到床边,伸手锤了一下宋承辙的肩膀。
“行啊,你小子,真够仗义的,要不是你我肯定得栽在那个李晓的手上。”
宋承辙还是一如往常的淡定。
“可惜让李晓逃了。”
江锦年随即皱了皱眉,思考道。
“他现在肯定在四处逃亡,满城应该都是他的通缉令,他既然想让我死,肯定会徘徊在我的周围,我就不信他露不出马脚。”
“可是如此一来,你便时时刻刻身在危险之中。”
江锦年微微叹了口气。
“既然危险摆在面前,逃是逃不掉的。”
宋承辙还是第一次见江锦年如此认真坚定的模样。
“有我,你大可放心。”
江锦年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着他,宋承辙好似变了一个人,跟初识他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人,不仅态度有了转变,话也变得多了起来,而且话都有些许温度了……
宋承辙见江锦年不答话,内心深处有些慌乱,急忙移开眼睛,接着自己的话道。
“隐患不除必成祸害,我定会斩草除根。”
江锦年也缓过心神,倏地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我们在规定时期内已然到达了边县,今日我们先通知王县令做好明天的准备事宜。”
“你打算怎么做?”
“现在百姓们急需粮食和物资,我们先发放下去,趁着这两天还没有要下雨的倾向,再集结些年轻力壮的人把河道疏通,并且要做到这几年下来不会有发水的隐患,以防治标不治本。”
“可是淮水不是那么好治理的。”
“我知道,这两日我便去好好察看周边情况,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好,一起。”
翌日——
一大早,县令官府门外排了很长很长的队,远远望去看不到尽头。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翘首以盼,准备领取维持生计的粮食和物资,可府门里的人却慌乱极了。
“这该如何是好啊!”
王县令着急得一直在院子里徘徊,气愤地跺着脚。
“你说你们怎么看的粮食和物资,怎么就让水泡了呢,门外百姓早早地就来等着,这……这让我怎么跟百姓和君上交代啊?”
下人们不敢吱声,蔫蔫地垂着头。
闻声江锦年连忙披着外衣就出了屋门来到院子里,宋承辙也后跟了出来。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一大半的粮食和物资被泡在水里,江锦年不禁被眼前惊得咳嗽了两声。
“怎么回事?”
江锦年皱紧了眉头。
王县令立马来到江锦年的面前,一脸愁容,急得拍着手。
“回禀江公子,我们刚起来就看到这样的情况,外边所有的百姓都等着这口粮食呢,这该如何才好啊?”
王县令的声音里都夹带着一丝哭音。
“别急,王县令,你先把没被水浸湿的粮食和物资发下去,我看今日天气应该晴朗,其他的人把剩下的都摆在院子里晒晒,每个人拿把扇子集中去弄干一部分的粮食和物资,慢慢发下去。”
说罢又着急地咳嗽了几声。
宋承辙忍不住侧目,看着他略发白的脸,替他把快要掉下来的披肩拢了回去,随后给他递了一杯温水。
“此事必有蹊跷!”江锦年气愤道。
“你觉得会是谁?”
江锦年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清楚,可能又是另一拨人不想让我们好过,可能是李晓,还有一种可能是朝堂之中的人,手伸到这儿了。”
江锦年眯了眯眼,脑中顿时想到了一个人,没想到她的爪牙是如此之多,不得不让人后背发凉。
“李晓说不定也是那一伙人里的,受人指使,不过现在只能先把他们放在一边,着重先解决百姓的粮食和物资问题。”
随即转头对王县令说。
“你先在外面安抚百姓,把没问题的粮食和物资先发下去,我们这里也有点存粮,稍后我让我们的人拿给你,我知道这些远远不够,我会遣人连夜快马加鞭地去周边搜寻粮食。”
王县令连连应承,赶紧喊人一齐出了府门,宋承辙似乎有深意地看了眼在场的其他人,悄声说道。
“我一直觉得可能我们的人里面也有别人的眼线,要不然不会这么了解我们的行踪和计划,或许这个县里也有,这人必须要逮出来!”
“可我们这些人应该都是父王精挑细选出来的,应该不会出问题。”
宋承辙看着他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无奈道。
“那你敢保证这些人不会叛变吗?他们也是人,难保不会受别人的影响。”
“……”
江锦年无力反驳,一时无话,宋承辙却对此深信不疑。
“倘若真的如此,此次我们出来是他们下手的绝好时机,他们不会停手的。如果真有人在暗中对我们不利,我一定不会手软。”
还没等江锦年回应,外边突然出现了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你让他出来,粮食怎么会被水泡了呢?现在倒成缩头的乌龟了。”
“就是就是,朝堂那么多人怎么会派这样无能的人来,让他出来!”
“人命关天啊,这都是他江锦年的责任,早听说这个公子品行顽劣,与他众兄弟简直不能相比!”
“我们老百姓都知道江锦年他臭名昭著,顽劣不堪,就知道他不中用!”
……
江锦年最害怕出现的情况到底还是发生了。
本来的计划是自己在幕后出谋划策,好让宋承辙这么一个极具威望的人再去实施,等最后完成赈灾之后再露面。
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就让百姓知道朝堂派的是自己来赈灾的,而且事情也没办好……
躲在背后使阴招的人来这出就是为了逼自己出现在百姓的唾骂之中,以此落下不可修补的话柄,更不得人心。
敌人在暗我在明,看来这一路他们会拼尽全力地不会让自己好过,自己精力有限,只能想尽办法一一地去应对解决敌人抛来的招数。
江锦年越往下想脑子里就越是轰鸣。
宋承辙见状率先上前,想出去应对那番场面。
“我去吧,你回去休息。”
“我没事,既然现在变成了这样的局面,我必须得给百姓一个交代,要不然真成了缩头乌龟了,你就留在这儿以防紧急情况,要不然,我不放心。”
江锦年走过来拍了拍宋承辙的肩膀,随即走向府外。
“哎,哎,大家快看,江锦年出来了!我们快过去。”
一时江锦年就被众多的人群团团围住。
“真是还有脸出来!”
“他母亲那么善良聪明,怎么生出来这样无能的人!”
……
面对着眼前百姓的指责,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钝刀狠狠地割在自己的身上,可自己明明是清白的啊,他想大吼一声让他们闭嘴,但知道这是万万不能的。
王县令见状连忙去制止百姓。
“大家伙先别说了,我可以给江公子做保证,为了来这趟他们都屡次迈进鬼门关了,希望大家伙能理解。”
“都理解他,谁理解我们啊!”
“就是!”
“还不是他没用,才惹来那么多事。”
……
“啪”的一下,携带着愤怒的破碎声音及时制止了哄乱的场面,江锦年也闻声看去。
只见宋承辙将一只大瓦罐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看着面前刚才谩骂江锦年的一众人。
他冷着脸,格外吓人,缓缓走到了江锦年的身旁,带着十足的威慑感,旁人一句话都不敢吭。
宋承辙对江锦年投来肯定的眼神,示意他可以说话了,江锦年领会,点了点头。
“请大家相信我,哪怕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我不是在说大话,此次赈灾我就算付出性命也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随后面对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看着江锦年真挚的眼神,以及并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许多人便没有再说话。
“机会?你拿我们百姓的家庭和性命在这儿做赌呢吗?我们赌不起!”
一个站在前排的中年男子嚷嚷道。
宋承辙欲把此人拿下,可江锦年拦住了他,附耳压低声音道。
“现在万万不可在众人面前动手,倘若动手了,他们会以为我们在杀鸡儆猴,势必会造成不良的影响,等众人散开,你再把他捉过来。”
宋承辙会意,微微点了点头。
“我早已命人去正阳城内拿我的身家财产,也命人前去周边搜寻粮食和物资,不日便会到达边县,这些就当做给大家的补偿,江阴说到的便一定会做到。我不是在拿大家的性命做赌注,而是一定要完成的使命,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会在所不辞,请大家给我们一次证明的机会。”
这个中年男人看着周围百姓都被江锦年动摇了,便不好再出口反驳。
王县令见机立马对大家说道。
“好了,大家伙,我这儿还有点粮食和物资,大家排好队先解了这燃眉之急。”
众人听后急忙赶去排队,不再在此耗着了,相比据理力争,他们只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中年男人一看情势不妙,想要趁这一空档溜走,宋承辙眼尖地盯住了他,随后被暗中押到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