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耳朵都烫了起来,连忙就近直接抓住浴巾的一角盖在了他腿上,右侧脚踝红肿起来的一块马上映在了我眼里。我妈正好推门进来,看着他的样子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直接撇开脸,眼不见心不烦。
我妈蹲下来看了看他右侧的脚踝,明显扭伤了,于是给做了简单处理,并嘱咐我明天带他去医院做检查。
“这个喷剂你一会儿再给他涂一下,不然夜里可能会很难受。”
我接过那个罐子,看了看使用说明,点了点头应下。
那我收拾的屋子白收拾了,本来还想着让他睡这边,自己睡客房,这下可好……
我站在书架前看了会儿,一本一本问过去,把那本他点的书递过去,然后才收拾去洗澡。
问他想看什么书也是因为我怕他会疼,找点事情给他转移注意力,顺便省得他无聊。
但等我擦着头发出来时,那个看书的人已经躺在了床上,皮肤在灯光的笼罩下泛着瓷白。
他这作息太好了点,怎么和小学生一样,看来还是我多操心了……
我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叫他名字,想让他去吹头发,头发湿着睡觉可不好。
“帮我一下,我好困,小树哥哥……”
有气无力,近乎于撒娇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我尽职尽责送佛送到西,帮他吹了头发,又给他脚上涂了药,又怕他夜里会有夜起的习惯,最后还是没有去客房。
但这小子睡相很好,基本不怎么动的,也没有半夜还要起来上厕所的毛病。
相比苍介可谓是金奖标准。我们那次打游戏最后在地毯上睡的时候都要互相踢几下,幸好没让他上床,不然直接和我打一场拳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凌晨起来去厕所硬是能踩到我身上,于是我就把自己的脚搭在他身上睡觉当做报仇。
当然我要知道第二天会变成那样,我宁愿去睡客房。
成泽整个人贴在我身上,大早上那些反应轻而易举的传过来,我看着他陷在枕头里的巴掌大的小脸,最后停在他的嘴唇,没有表情的脸上嘴角微微向下,似乎不是很开心,反而有了和平日里不一样的距离感。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在不把他弄醒的情况下给他推开,这人却直接揽上了我的腰,整个人更近的贴过来,我无奈的闭上眼,在心里痛骂。
草,引人犯罪的成本真低。
如果犯人是我,对象是成泽,那我可能是无期徒刑。
突然怀里人动了动,似乎是他过于健康的生物钟把人叫醒,我本以为他会意识到自己不太合适的距离马上离开,但他却没有动,而是伸手碰了我的脸侧,我正疑惑他到底要干什么,嘴唇却被贴上,那一瞬间我觉得天塌了。
我努力让呼吸保持平稳,把放在不知道地方的手抓紧床单,因为我觉得我的四肢有些错位,脑子嗡嗡的像是住了一个马蜂窝。
他放在我脸侧的手仿佛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否在正常呼吸,但我觉得自己肺快炸了。
成泽做的事是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我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努力做出正常睡着的人被碰的小反应,果然周围的温度马上撤开,这人自己怕成这样还敢往我嘴上贴。
他轻轻地抽了一口凉气,应该是一夜休息过去,伤口涨起来了。
声音逐渐往浴室走去,我睁开眼看着周围空掉的一片,想到成泽刚刚做的事,不禁皱了眉。我第一次意识到成泽不对是在初一,因为当时记的实在太清晰了。
一个简单的班级团建,真心话大冒险不过是活跃氛围的小活动。
异性隔着琉璃的糖纸接吻,同性亲下彼此的脸颊,但我抽到的这个冒险过于冒险,对面女生也实在不好和我做太亲密的动作,最后就降低难度到吻手礼。
这礼节对我来说不过是碰了对方的指尖,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吻一定会落在自己的拇指上,这是我爸之前带我出去参加宴会给出的建议,我觉得合理可接受,虽然最后没用过上。
我看着那个女生,无奈的笑了下,“多有冒犯,你担待一下。”
但周围不停有人在起哄,我其实之前有听过一点,他们说那个女生喜欢我,但既然当事人没有表态,那就什么不是。
我刚微微俯身,脸侧便落下了一吻,我动作僵住,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明明已经降低伤害到最低了,怎么还有自己提升的?
周围起哄的人群像是打了兴奋剂,吵的我脑子疼,我需要灭火器把他们火焰杀掉。
但水好像也可以灭火,而且更直接,一杯水直接被泼到了那个女生脸上,连我的衣服也被殃及。
女生似乎已经注意到那杯水,没有出声,只是偏开头但并没有躲开一点。
人群的火焰果然被熄灭,但灭火后难闻的味道引的这片空气稀薄,让人呼吸不动,因为氧气都被刚刚的火焰吞噬。
泼水的是成泽,这是让我更觉得震惊的事。
成泽好像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表情淡淡的,但说出的话却桀骜不驯,“你那心思你男朋友知道吗,有人不是帮你解围了,是你自己凑着往上找事的。”
刚刚起哄的人群面上都露出了一丝尴尬,我从口袋里拿了一包纸巾塞进她的手里,“擦一下吧。”
长这么大,成泽一直是个很规矩的人,那是他第一次破坏了自己的规矩,但是为了我,一个他规矩之外的人。当时我不懂,以为成泽又是像他平时和我聊的八卦一样,凭着自己的喜恶开始审判一个人。
我从未因为成泽生气,那是第一次。
我拉着成泽的手腕离开房间时外面的天不是很好,一看就快要下雨,我加快脚步,打算带他回学校,第一是距离近,第二是我有一把伞在。
我一路都没有和他说话,还是成泽先开口叫了我,“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快下雨了。”
最后还是因为我们放慢脚步,被几滴雨砸到,几乎是进到教学路房檐下,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滴,听到他说:“阿树,你在生气吗,因为我泼了那个女生?”
说实话那女生和我最多称得上一句同学关系,我生气不过是因为成泽这样做太招仇恨,我不是任何时候都能保护得了他。
“我记得很早就和你说过,这些话不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怎么还回来!”
我语气太冲了,成泽扭头看着窗外几乎已经白茫茫的一片,雨脚密的好像可以把任何一个人钉死在这场大雨里。
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但我气在一个规规矩矩的人怎么突然这样。
“我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会有人看不惯来欺负你的。”
我语气放缓,引的成泽转回头,他表情没有变,对上我的眼睛,然后伸手朝我伸过来。
我只是无奈的看着他,希望他听我说话,于是就完全没有躲他的动作,只是盯着他投过来的眼神。
他移开眼,盯着我的脸侧,拇指贴上我的脸侧,抹了抹,“口红印。”
我顺从的偏头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听到成泽说:“下次不会了,别生我的气。”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再加上本来天就阴,这下周围一片惨白,等到周身再次陷入昏暗,一阵惊雷震耳的响起来。
震的我不由得心颤,原来只是不久之后自己传来的心悸。
我是很久才读懂他的这句话,早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我绝对不会在修学游行那天晚上陪他多留一会儿去看那朵不知所谓的云朵。
不过是罐头漏了气,原来的保质期就已然不作数,不过须臾间就足够变质。
不过是成泽逼近,我还是后退,自以为微妙的平衡被很好的把握。
他知道我身后的深渊,但似乎已经做好粉身碎骨的决心,如果没有相拥,那就一起坠落。
若事事都如计划进行,神明反而少了看戏乐趣的兴致,游戏要有大boss才刺激不是吗?
他只看到了悬崖,我只看到了他。
是我把他推了回去,本以为自己会摔死,但我们都不知道下面还有小的落脚点。
只是我不想伸手求救,对他的感情开始更加装聋作哑;他不敢伸手,但不知道在崖边跪了多久。
“阿树,阿树……”我缓缓地转过身,视线不是很清晰地看着他俯身凑在我面前的面孔,我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
但想到刚刚他做的那些事,我身体都不自觉的往后移,恨不得直接站到房间另一个角。
一旁的床垫下凹,他应该是坐在了一旁,但我觉得还是有视线清晰地落在我身上。
好像那个吻在我身上种下了雷达,把成泽的眼神和心思更清楚的传到我的脑子里,不过是一个深处黑暗里假装出不去的人被开启了夜视模式。
“阿树,你作息真差,这会儿都十点多了……”
我抬起手臂搭在脸上,是不是说要带他去检查来的。
我坐起身,看了眼坐在我不远处的人,对方表情平常对方好像完全没有做了坏事的觉悟。
我起身下床蹲在了他面前,握住他的小腿,看看了那个肿起来的地方,看着果然更严重了。
我拿过一旁的喷剂,摇了摇,“你起来喷了吗?”
他伸手朝我头按过来,应该是头发乱了,但我不想给他机会,只是把那瓶药放到他的手里,“自己喷,我去洗漱。”
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来伸手来拿药剂有问题吗?
这段关系需要冷静,对他对我都是。
不出意外,家里已经没人了,我妈倒是在桌子上留了字条,大概意思就是,成泽作息完美,吃到了她的营养早餐,并且我的早餐没了,最后让我带他去医院。
等我打开门外面已经有车在等了,驾驶门打开,司机从后备箱拿了行李箱和书包,我不禁皱眉,“您不是要带我们去医院的吗?”
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松本美含女士的意思,上村太太已经同意了。”
我妈又说什么了,我怎么又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她儿子?
成泽拉了拉我的袖子解释到:“阿姨说感觉很过意不去,再加上我爸妈都不在家,主动说想要照顾我几天。”
我抽回袖子,前段时间不想我和成泽牵扯过多的是谁啊?
看着停在一边的行李箱和上面的书包,“你家里佣人还照顾不了你?是我们让你摔倒的?她那么想照顾你你就等她来吧,我不喜欢伺候人。”
我一把拖过他的行李箱,轮子在地上发出狰狞的声音,一手拎着他的书包,转身就往屋里走。
成泽没有对我说什么,规矩有分寸的声音远远的砸进我的耳朵,是对司机的话:“没事的,先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