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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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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晋江文学城首发

明娓本想说“钻进箱笼回北庭”这类的话未免太孩子气,但看妹妹斗志满满的模样,也不忍给她泼冷水。

两个月后再说吧。

若是两个月后小夫妻相处得仍不愉快,到时候再想个可靠的法子带妹妹回北庭。

“我们婳婳这么好,定能叫太子倾心的。”

稍作斟酌,明娓决定还是将自家哥哥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明婳。

“你可还记得我们先前遇上的那位许三娘子?”

“记得啊。”

明婳一怔,有些疑惑:“姐姐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明娓抿抿唇,声音也压低了些:“若消息无误,她应当是心仪太子的。”

明婳惊愕:“哈?”

没有吃醋,没有不悦,更多是吃惊与好奇,“姐姐哪听来的?”

明娓见她这反应,便也知自家这傻妹妹也没开情窍。然不管开没开窍,这些事也得在心里有个数。

于是她便将谢明霁打听来的事说了。

那位三娘子许兰君,五年前被选为公主伴读后,便搬入宫中与公主同吃同住,与太子碰面的机会自也多了起来。

但两人之间一直客气守礼,并无逾矩。

若非许兰君在一次长辈们的闲谈中毅然拒绝了太后保媒拉纤的好意,众人甚至都不知这位内敛文静的许三娘子已经心有所属。

“反正那回之后,太后就让镇北侯夫人将她领出了宫,说是已到了说亲的年纪,不好为着陪公主而耽误了终身。后来还是她和刑部尚书家的长子定了亲,长乐公主又哭闹着要她陪,这才重新将她召回。”

明娓道:“不过她与梁家的婚事就订在明年开春,也陪不了多久了。”

“竟还有这么一回事。”明婳怔怔回神:“不过姐姐怎么知道她的心上人是太子?”

“据说陛下给太子赐婚那日,她踏空台阶,崴了脚,公主身边的侍婢瞧得一清二楚,渐渐就传出些流言碎语了。”

明娓摸了摸下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至于她是否心仪太子,你自个儿琢磨。但我建议日后还是少接触,能避开就避开吧。”

明婳闻言,心道可惜。

上回见到那位许三娘子,她觉得对方端庄温婉,斯文可亲,还想与她交个朋友呢。

毕竟若无意外,自己就要留在长安一辈子了,总得交些新的朋友。

许三娘子是她来长安见到的第一个高门贵女,也算是缘分。

不过,许三娘子容貌淑丽,颇有才名,又是许太后的侄孙女,为何太后不成人之美,撮合她和太子呢?

放着近在咫尺又和太子熟识的侄孙女不选,偏从迢迢千里的北庭选了自己来做这个太子妃……

舍近求远,实在是令人费解。

直到傍晚回宫的马车上,明婳仍在琢磨这件事儿。

她想不通。

眼睛便偷偷瞟向对座的年轻太子。

因着陪她回门,裴琏今日装扮也颇为庄重。

头戴金冠,一袭薄青色的云纹锦袍,羊脂白玉的黑色革带勒出一截劲瘦腰线。

视线触及他的腰侧,明婳不由自主想起昨夜所见,耳根立刻烧起来,忙不迭避开眼,哪知对方正好掀眸看来。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车内仿佛也静了一静。

裴琏先开了口:“你很热?”

明婳磕磕巴巴:“没、没有很热……”

裴琏:“那脸为何这么红?”

“啊?有吗?那应该是热的吧。”

人心虚时总会假装很忙,明婳也不例外。

一边抬手假装扇风,一边眼神乱瞟:“奇怪,明明太阳都落山了,突然又热起来……”

裴琏淡淡看她一眼,并未多问,只道:“心静自然凉。”

明婳:“……”

他这是嫌她吵么?

她尴尬地放下扇风的手,再看眼前坐姿雅正,好似自带凛冽寒意的男人,思绪又飘回了方才那个疑惑——

太子喜静,那位许三娘子瞧着也是个安静温婉的性子,他们岂不是正好相配?

所以,为什么没选许三娘子为太子妃呢?

许是她停留的目光太久,久到想忽视都不行。

裴琏掀起眼帘:“有事?”

明婳晃过神:“没、没有。”

裴琏:“那为何皱眉?”还那样盯着他。

明婳本想装傻,但对上男人那双凌厉的漆黑狭眸,霎时有种被看穿了的无力。

她唇瓣翕动两下,“我……”

该怎么问呢。

是问,殿下你为何不选许三娘子为太子妃?

还是问,殿下你可知许三娘子或许心仪你?

前者好像她在吃味,后者有碍许三娘子的清誉,好似怎么问都不合适。

眼见她雪白小脸拧成一团,裴琏皱眉:“有事直说,别吞吞吐吐。”

“好吧。”明婳抬起脸:“殿下,我想吃西市的孙记羊肉酥饼了。”

裴琏一怔:“羊肉酥饼?”

明婳点头:“对,孙记的,前几日我和我哥哥姐姐逛西市吃过一回,滋味可美了。”

裴琏:“………”

她方才凝眉思索,竟是为了吃食。

果真……不能对她有什么指望。

“下次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顺道买一份尝尝吧。”

明婳想了想,往他那边挪了些,又轻轻扯住他的袍袖:“太子哥哥,我带了钱,我请你吃呀。”

裴琏扫过那只扯住袖角的雪白小手,再看她那双眼巴巴望来的清润乌眸,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觉袭上胸膛。

妹妹裴瑶有所求时,也会与他撒娇。

同样是撒娇……

来自妻子的撒娇,与妹妹的撒娇,截然不同。

这种感觉很古怪,前所未有,说不上反感,却实实在在叫他绷紧了肩背。

在明婳第三遍软糯糯地喊着“太子哥哥”时,裴琏沉了眉眼:“行了。”

他将袍袖从她的指尖一点点攥出,吩咐车外:“去西市。”

话音方落,便见方才还神情黯淡的小娘子霎时神采熠熠,“太子哥哥……”

“时辰不早了,买完就回宫。”

裴琏说着,又看她一眼:“且孤先前与你说过,不许再那样称呼孤。”

大抵是他答应给她买吃食了,明婳的胆子也大了些:“但你本来就比我大,我为何不能称呼你为哥哥呢。”

裴琏:“你我是夫妻,哪家夫妻在外互称兄妹?”

明婳闻言,险些脱口而出“我爹爹阿娘就会啊”,话到嘴边,注意到他加了个“在外”。

在外的话,爹爹阿娘的确没那般称呼过。

她偶尔撞见几次,阿娘也都红了脸,嗔怪爹爹老不正经。

这样想想,夫妻之间喊哥哥妹妹,的确更像一种闺房情趣。

是有些不妥……

诶,不对,她可是要他两个月内倾心于她的,添点小情趣不是正好吗?

思及此处,明婳抬起眼:“那殿下的意思是,在外不可以,私下可以咯?”

裴琏:“………”

明婳身子朝他倾去:“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靠得近,半边肩膀几乎贴上他的手臂,独属于少女的清甜体香也袭入鼻尖。

裴琏呼吸微滞,而后两根长指抵住她的额头。

他将她的脑袋一点点推开,面无表情,:“车里闷热,别凑太近。”

明婳:“………”

他方才不还说心静自然凉么。

不多时,马车抵达西市,福庆很快买了两份羊肉酥饼回来。

明婳接过酥饼,从荷包摸出一粒银子递去,“有劳了。”

福庆惶恐摆手:“太子妃折煞奴才了,且不说两个羊肉酥饼没几个钱,便是要算钱,奴才尽管往上头报账便是,哪敢叫您掏钱。”

“你就拿着吧。”明婳弯眸:“这回是我请客,不走东宫的账。”

太子妃请客?福庆错愕看向太子,便见太子神色淡淡:“收着吧。”

太子都发话了,福庆也不再推辞,忙接过银子:“多谢太子妃。”

车门重新阖上,明婳笑眯眯递了个饼给裴琏:“还热乎着呢,殿下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裴琏平时的三餐也十分规律,外头天色已暗,若现在吃这饼,晚膳怕是再用不下去。

可看着小妻子举着饼的期待模样……

罢了。

今夜便是同寝的最后一晚,总得与她熟悉些,才能叫她不再那样害怕抗拒。

在明婳亮晶晶的注视下,裴琏接过羊肉烧饼,低头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又酥脆又鲜美?”

“还好。”

裴琏不紧不慢咽了,觑见她眉眼间的失落,又补了句:“的确酥脆。”

明婳这才重新笑了起来,也低头咬了口:“我也觉得他家的酥饼烤得特别脆,肉馅或许比宫里的差了些,但也还不错。”

她边嚼边道:“不过最好吃的羊肉当属我们北庭的,我们那儿的牛羊都是在草原上放养的,喝的是雪山水,吃的草是雪水灌溉的,所以肉质鲜甜,一点儿都不膻……”

盯着她沾着油光还絮絮说个不停的小嘴,裴琏沉沉吐出一口气。

食不言,寝不语,她是一条也做不到。

偏偏她还不觉有什么,咔嚓咔嚓吃着手中的饼,由北庭的牛羊肉讲到了北庭的雪山戈壁、沙漠草原。

“长安的确繁华,但我们那的风光也不差的……”

说着,明婳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裴琏:“若我没记错,当年殿下差点就要随我们一起去北庭了。若你那时去了,就能亲眼看见那些壮丽景色,我们还能一起长大,一起玩呢……”

若从小就是玩伴,现下也不会这般冷淡了吧?

明婳越想越觉得可惜,全然没注意到身旁男人逐渐沉冷的眉眼。

那段险些被生母遗弃的过往,是裴琏最不愿提及的记忆。

见她还在喋喋不休,他唇角紧抿,将手中那块羊肉酥饼搁在一旁。

“咦,你怎么不吃了?”明婳疑惑。

“没胃口。”

“啊,那不是浪费了嘛。”明婳看着那块只吃了一口的饼,柳眉轻蹙。

裴琏:“孤方才便说了,不必买两份。”

明婳道:“那我都答应了请客的……”

还想再说,却见窗边的男人偏脸朝外,两根如玉长指捏着眉骨,唇线冷峻。

若说开始明婳还不确定,现下她能确定了,他是真的嫌她聒噪。

但她就是觉得很浪费啊。

且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又沉着一张脸,跟她欠了他八百贯似的。

坏脾气!讨厌鬼!

明婳闷闷想着,也不再出声,只咔嚓咔嚓把自己手里的羊肉馅饼吃了,又拿过案几上那块,咔嚓吃了起来。

裴琏眉心微动,乜去一眼。

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明婳鼓起塞满馅饼的雪腮,也气咻咻地将脸偏向一旁。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吃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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