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黎向谙惊讶道,“二楼怎么会出现大门?你确定没有看错?”
“一楼大厅......沉到了地底。”谈司衍走过来,探头看了眼窗外说,“或者...说不定是消失了。”
“消失?”
“嗯。”谈司衍转过身来,背靠窗台,若有所思道,“如果是因为地震而让一楼塌陷到地底,那么整栋楼不可能完好无损,地面也不会没有塌陷的痕迹,而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黎向谙看不懂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从医院里醒来,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妈,说她因为跟父亲发生口角而坠楼,她本以为这里是一家普通医院,却没想到是精神病院。醒来之后,谈司衍说自己的遭遇跟她一模一样,实在是奇怪得很。
这些桩桩件件,每一个都很有问题。
首先是她跟父亲发生口角从而坠楼,这一点就有很大的问题。刚才地震发生时,她下意识地做出的反应就是想逃到外面,自己能明确地感受到心中有很强烈的求生欲望,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口角纠纷便赌气爬上天台呢?
其次是她醒来之后,母亲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显然是很担心她的,那又为何将自己送入精神病院?难不成就是因为她爬上天台,觉得自己的孩子有自杀倾向就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这一点看似很合理,但做母亲的人如果是真正疼爱自己的孩子,是断然不会将她送到精神病院的。而且她在当时问母亲,自己是因何种原因跟父亲发生口角时,母亲却表示怕自己再受到刺激,便怎么也不肯说出真正的原因。
最后就是谈司衍的遭遇跟她一模一样,如果他没骗自己的话,那么只凭这最后一点,就能证明前面两点全都是假的。
所以——
这是一个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而且还是一个故意让她...不对,是故意让这里所有的病人都能发现的漏洞,于是她对谈司衍说:“你觉不觉得,我们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谈司衍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你是指一样的遭遇?”
黎向谙点了点头。
“确实很有问题,而且是很明显的问题。”谈司衍回到病床上,右手枕着脑袋说,“就怕咱们发现不了。”
“那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黎向谙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坐在自己的床边问他,“你是富二代?”
谈司衍疑惑地问:“干嘛这么问?”
“幕后的始作俑者总得图点什么吧?”
“就不能是...美色?”
“你?”黎向谙嫌弃地说,“也就...一般吧。”
“我看你不光是脑子有问题,连审美也一言难尽。”他啧啧地摇摇头。
“说不定是——”她的目光一路向下游移,停在一个重要区域,“觉得你活好?”
“???”
“不用害羞,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你他妈...不是..”谈司衍赶紧用手捂住,怒道,“你不会是托吧?故意伪装成病人的样子,其是...是..是...”他打开手心,看了一眼,又迅速捂住,后面实在是,“是”不出来了。
“是...是...是什么?”黎向谙学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地追问道。
“不是,你是女人吗?”谈司衍终于恼羞成怒,“谁家好姑娘会这么直白地看着男人的...那个..还直白地说出来。”
“哦。”黎向谙收回目光,理了理袖口,然后站起来走到他床边,弯下腰,一脸认真地对上他明亮的黑眸,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听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你好像脸红了?”
“......”
“你们也醒了?”一道虚弱又沙哑的声音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话。
黎向谙和谈司衍齐齐抬头望去,是那个男孩醒了过来。
“也——醒了?”黎向谙走过去问。
男孩看了眼旁边的女孩说,“几天前我和左诗醒来过一次。”
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病床上的女孩,随即又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还有些头晕,然后他解释道:“我叫廉听丛。我跟她醒来之后,闲聊了两句,发现...”
“你们也跳楼了?”谈司衍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黎向谙身边。
廉听丛瞬间瞪大眼睛问:“你们也是!?”
两人默不作声,点点头。
“刚才地震了,这家精神病院塌了一层,二楼变成了一楼大厅。”黎向谙沉着地解释道,“一楼消失了。”
只见她越说,廉听丛的表情就越震惊,“等等...你是说我们此时此此刻,因为跳楼而来到了精神病院,然后一楼还因为地震而消失了?”
廉听丛有些难以置信,他觉得这几个信息点很割裂,完全没什么关系。
“对。”黎向谙看他似乎还不知情,便又解释,“如果是因为我们患上了精神病,出现了幻觉,那也不应该集体中招,所以我和谈司衍推测...”
黎向谙指了指谈司衍说:“我们应该是钻入了一个圈套,至于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肯定没有精神病。”
“你怎么..怎么能确定呢?”
廉听丛听到声音,看向旁边惊喜地问:“你醒了?”
左诗虚弱地撑着病床两边坐起身,黎向谙过去帮她调整靠背,把枕头塞在她背后问:“这样可以吗?”
“谢谢。”她笑着道谢,随即又问,“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但你们怎么能确定我们不是因为药物原因,才产生的幻觉呢?”
“有可能。”谈司衍接话道,他用肩碰了碰黎向谙说,“我们得去其他病房看看其他病人,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
黎向谙斜乜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谁跟你是‘我们’?”
“......”谈司衍用舌头顶了顶嘴说,“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彼此彼此。”黎向谙勾起唇角,笑着又瞄了眼他的下面,用手背遮住嘴型悄声调侃道,“不及‘我们’的花瓶。”
谈司衍默默捂住,往旁边挪了一步。
黎向谙瞅了他一眼,敛起表情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冷言说:“快点跟上。”
谈司衍:“......”这人是什么戏精学校毕业的吗?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走到了门口,黎向谙却迟迟不开门,他问:“怎么了?”
“这门——”黎向谙奇怪道,“好像打不开?”
“嗯?”谈司衍的手臂从后面越过她,握上门把手,像是把她抱在了怀里,他毫无知觉地按下把手用力一推,门纹丝未动,确实打不开。他把下面的反锁向左旋转然后再转向右边,再去按门把手,依旧是如此,他一脸凝重地说:“有人从外面锁上了。”
黎向谙下意识回头问他:“是谁?”回头的刹那间,她的嘴唇划过他的喉结,轻轻地,痒痒地,像是发丝挠了一下心脏。
她赶紧推开他,怨道:“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怎么脸红了?”谈司衍调笑着问她,右手故意抚上自己的喉结,“我怎么感觉,这里有点痒呢?”
廉听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下床来到门口,按下把手,确实推不开,“有人把我们困在这里了。”
黎向谙不动声色地跟谈司衍拉开距离,走到廉听丛身边问:“这幕后之人究竟想做什么?”
左诗却一脸害怕地说:“该不会是做什么人...人...人体实验吧?”
黎向谙听到这话瞬间头皮发麻:“别自己吓自己。再说了,咱们这么多人,还能反抗不了吗?”
廉听丛听到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走到窗户跟前,把窗锁打开,往旁边使劲一拉,结果窗户纹丝不动,他蹙眉道:“坏了,窗户也打不开。”
左诗颤声道:“这...这是想困死我们!”
这下连黎向谙也找不到安慰的托词了。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着急也没用,先等着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情况发生。”
而她话音刚落,病房内的灯突然一灭。
“谁?”左诗条件反射问道,“你们谁关灯了?”
“不是我。”廉听丛立刻回道。
“也不是我。”黎向谙说。
“嘘!”谈司衍在黑暗中靠在门口,将手指放在嘴唇上,让大家安静,“听!”
所有人全神贯注地去听门外的动静。
只听“吱吖”一声,对面病房的门好像被打开了,走廊上一片漆黑。谈司衍透过门上的玻璃窗隐约看见一个白色身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看不真切,外面的月亮也被云遮住了,只听到那声音,好像是穿着拖鞋,拖着沉重的步伐,蹭着地面慢慢地走,特别像那种皮鞭子抽在地面上发出的脆响。
哒
哒
哒
......
左诗在黑暗中滚了滚喉咙,手指揪着床单微微发抖,极力遏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廉听丛在黑暗中只觉头皮发麻,他定定地站在门边,屏住呼吸,去听外面的动静。
黎向谙无声走到门口,稍稍靠过去一点,两根手指抓住谈司衍的袖口,轻轻拽了拽,小声问:“你看到什么了?”
“有人过去了。”他回应道,耳朵一直追随那拖拉的声音,随即他又说,“他停下了!”
“然后呢?”她问。
“又有病房门打开了。”
“声音多了!”
“什么?!”
“声音越来越近了!”
谈司衍下意识用胳膊将她挡在身后,压低嗓音说,“大家离门口远一点。”廉听丛心中一惊,似乎也猜到了什么,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门口响起一阵凌乱又急促的敲门声。
这时,月亮又出现了,所有人借着月光抬头看向门口,就只这么看了一眼,大家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他们竟隐约看到门上的玻璃窗出现了好多脑袋!
只听门外传来诡异的歌谣声:“找星星,照月亮,妈妈回到家,我往柜里藏,星星落满地,月亮红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