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司衍挑眉看她:“趁机报复?”
张媛听到声音,快速移步到床边,挥起手臂,再次朝他刺下剪刀。
谈司衍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掰,剪刀掉在窗台上,黎向谙伸手拿起来,又扔回了屋子里,只听咣当一声,谈司衍简直是要被气笑了。
“怎么?上次我袖手旁观。”
“这次你也要以牙还牙?”
“干嘛说得这么难听。”黎向谙靠在窗户旁边揪掉指甲旁边的倒刺说,“我不也得看看你的战斗力嘛!”
“毕竟,我也不跟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合作。”
谈司衍听到这话,勾起嘴角,趁转身躲避的空挡看了她一眼,“我算是发现了,惹谁都不能惹你。”
黎向谙笑眯眯地说:“你才知道啊!”
“只要你求我,我就让开这里。”黎向谙双臂叠放在窗台上,然后竖起右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观看两个人的“表演”。
“行啊,”谈司衍抄起桌子边的凳子,重重地砸到门上,凳子瞬间散架,他捡起凳面,在张媛冲过来的时候,用力掼到她的头上,只听凳面咔嚓断成两截,张媛的额角瞬间了血,“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拖着懒懒的尾音,如果不看他此时打架的状态,一定会被人误以为是在撒娇。听得黎向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哪有人是这么求人的?”黎向谙反驳道,“我听着不舒服。”
谈司衍此刻把张媛按在床上,双手反拧在后,他看了眼黎向谙,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眼神里却透着冷漠,说:“如果等我自己制服她,那咱们的合作就到此结束。”
黎向谙嗤笑一下:“这么玩不起?”
“我都身陷囹圄了,”只听咔嚓一声,张媛瞬间嚎叫起来,她的胳膊竟被谈司衍活生生地给卸掉了,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像是悠闲地在砧板上切一块肥猪肉,语气却带了些撒娇似的埋怨,“你都不帮我,那我还要你这个队友干什么?”
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一直看着黎向谙,但手下动作不停,他的手捏住了张媛的另一只胳膊,却迟迟没有动手,“选择权在你。”
“不过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和我的合作一旦结束,我呢肯定会不遗余力地除掉你,毕竟谁也不想看着一个随时能威胁自己生命的人,天天出现在眼前。”
黎向谙被威胁了也不生气,她举起刚才揪掉倒刺的右手,谈司衍看到她的手心里沾染了一些血迹,是刚才剪刀掉在窗台上,她顺手往手心里抹了一把血,于是她甜甜地故意娇嗔道:“哎呀,我的手心里有血诶,你有没有纸巾,借我擦一下?”
谈司衍用舌头顶了顶脸,但依然挂着似笑非笑地眼眸看着她表演。黎向谙装作很嫌弃的样子去闻自己的手掌,“啧啧啧,这人品不行的人,血也是臭的,好恶心啊。”
“不行,我得赶紧擦掉!”
她作势就要把血往窗台上抹,谈司衍平静地出声道:“只要我杀了她,就能出去。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昨晚的黎向谙跟他此刻的处境一模一样。
贴片任务失败,如果不发生死亡事件,竞演者是出不去的。
黎向谙收回手,蹲下身捡起一个东西,挥手让谈司衍去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门口的灯笼勉强照亮了她手上的东西。
他眯着眼看过去,看轮廓,似乎是个本子。
“这是金花旦没写完的日记。”黎向谙说,“在张媛房间里找到的。”
“你怎么知道?”
黎向谙说:“我之前把金花旦的屋子里翻了个遍,甚至在你们打架的时候去了趟戏台后堂,都没有日记的影子,我便猜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张媛都已经主动献祭灵魂了——
所以她算是金花旦的人,房间自然也要查一查。”
张媛听到这话,在床榻上挣扎起来,谈司衍冷冷看了她一眼,咔嚓一声,毫不犹豫地扭断她的另一只胳膊。
“啊——”张媛尖叫起来,双臂疼得直发抖。
谈司衍松开压制她的膝盖,挪到窗前,去拿黎向谙手中的那本日记。
黎向谙将手一扬说:“别急啊,你杀了她,我再给你看。”
谈司衍对上她的眼睛好整以暇地挽手抱臂,笑着说:“你又看出什么了?”
“我能看出什么?”她回道,“你不杀了她,万一一会儿出现意外情况,她把咱们都杀了怎么办?”
谈司衍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灯笼里的烛光在她的瞳孔洒了一层金,看着特别单纯,但他却觉得那层金光之下,还隐藏着一些黑色的漩涡。
“我不能杀她。”谈司衍直言道。
“怎么了?”黎向谙贼兮兮地凑过来说,“你该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谈司衍捏住她的脸说:“我如果真看上她了,你会怎么办?”
黎向谙拍开他手回应道:“那我就给你俩在游戏里办个婚礼?”
“好像很多游戏都有婚礼系统。”黎向谙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地掰着说,“你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又或者是你想要迎合游戏的风格,喜欢那种中式恐怖?”
谈司衍低下头轻笑一声随即又看向她,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脸委屈地说:“人家只跟你组CP,你怎么可以把我推给别人?”
黎向谙被恶心到了,正色道:“你想看日记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不敢杀NPC?”
在上一轮游戏的最后时刻中,她明明看到谈司衍身手矫健,想要杀掉主持人绝对轻而易举,但却一直没下死手。
她可不相信这混蛋不敢杀人。
当时他的行为,明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限制了一般。
“小傀儡,有些问题还是不要追根究底的好。”谈司衍平静地说,“我不喜欢有人捏着我的秘密威胁我。”
“而且,我并没有对你的秘密究根问底。”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耳语,“小傀儡,做人要懂得讲礼貌哦!所以你也不可以问我的。”
黎向谙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刚才用血封印威胁他,他就直接扭断张媛的两只胳膊,现在有又日记本钓他上钩,她如果再听不出来这家伙字里行间中疯魔的威胁,就真的该交代在这里了。
不是她不够强。
而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怕威胁的人。
像谈司衍这样阴晴不定的王八蛋,也害怕自己的秘密暴露。虽然他不敢杀NPC,但可以杀了她,让这个秘密烂在她的尸体上。
她想要杀掉他,也得徐徐图之。
在那之前,不如利用他多过几个游戏副本。
黎向谙想到这里把日记本拍在他的脸上,然后推开他,一手撑着窗台,左脚借力一蹬翻身进了房间里。
谈司衍翻开日记,时间显示在一年后:
七月十二日,天气晴。
很久没写日记了,我爆火后的前半年里戏院天天加场,累得我回来倒头就睡,甚至连晚饭也来不及吃。不过我很开心,希望再累一点,挣到足够的钱,给父母和弟弟添置一套大房子,他们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达官显贵看完我的戏后想要跟我约会。我知道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所以拒绝了好几个。
结果戏院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到了后半年,我几乎没有上台表演的机会了。
班主整天看着我唉声叹气,劝我不要有那么强的自尊心,还让我去给那些人道个歉,但我不愿意。
我明明是靠本事吃饭的人,我谁也不欠!
七月二十六日,天气阴
今天有个看客说,我的水袖舞跳得不如以前好了,难道我的花期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七月二十八日,天气晴
我让班主天天监督我练习身体的柔软度,班主却说我没了初心,一点都不如她。
我不服气。
我一定要再重回巅峰!
八月五日,天气下了暴雨。
今天我发现眼尾开始长皱纹了,是因为戏院的客人越来越少,愁的吗?
最近班主带回来一个女孩子,又请了一个教习师傅来教她水袖舞,就像当初的我一样。不过我总觉得这个女孩很面善。
时间过得真快啊!
八月十六日,天气晴。
这个女孩子很有天赋,悟性很高,身体柔软似水,不出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就练会了水袖舞,真叫人羡慕啊!
我也要努力才是。
九月十日,天气晴。
今天终于有人说我回到了当年的巅峰状态,那个被班主带回来的女孩,觉得训练太辛苦了,没坚持住一个月便回去了。
但我总觉得这个女孩对我有敌意,或许是看我又找回了当年的状态,觉得在这里没有出头之日,趁早另谋生路去了。
九月二十三日,天气阴。
快要入秋了,最近身体乏力得很,整个人都不想动弹,水袖舞的练习被我荒废了好几天,今天必须捡起来继续练习。
但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偷懒的原因,身体又僵了一些。
我得加紧时间练习,争取在过年的时候,再让戏院爆火一把。
十月九日,天气晴。
今天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个有天赋的女孩居然死了!
之前她回去之后,我去看过她,因为怕自己给了她压力,她才十几岁,我怕她身受打击,结果隔了没几天便发了高烧,家人没钱给她看病,就一直拖着。直到今天班主去村子里买肉才知道,女孩在前几天已经走了。
我却松了一口气。
出生在那种家庭,早点离开人世,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日记到这里就停止了。
黎向谙问:“你觉得这个女孩真的是病死的吗?”
谈司衍站在屋子里,看向还在挣扎扭动的张媛,意味深长地判定道:“这个女孩像是——
被人给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