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今天是高三的百日誓师。”
最前方的队伍就是现在的高三学生，江知遇和白温宴就在其中。而纪之昼跟在陆淮之身边，站在人海里。
送上自己对应届生的祝福。
“你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吗？”陆淮之像是随口一说，“小纪老师，明年的今天就轮到我们站在他们那里了。”
“嗯，我知道。”纪之昼说。
他早就想过，如果自己没来圣伊又会是怎么一番光景。妈妈的手术肯定也会做，只是赚钱的途径要难找很多……不过说不定他也会来当家教之类，但是应该也没有人会找一个高二的学生来辅导自家孩子吧？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陆淮之一样对他有着超乎想象的信任。
陆淮之“嗯”了一声，又轻轻地说：“小纪老师，我可能也要去集训什么的了。”
“那恭喜你呀。”
“但是，我……”陆淮之张了张嘴，话语搁置在嗓子眼儿处，他又有些后悔开口，只能支支吾吾地胡诌了两声。
反倒是纪之昼先笑了：“如果没想好要不要说的话，那就不要说了。省得又要后悔……”
“纪之昼。”陆淮之又拉住了他，轻声说，“你能不能等等我？”
“什么等等你？”纪之昼有些莫名其妙。
“宋煜时，喜欢你。”陆淮之咽了口口水，低声说，“宋亭闻，楚宁钰，也喜欢你。我……”
他又像是败下阵来，还没说完自己的耳朵却先红了，像当晚的云霞。
“陆淮之，你今天作业最后一题会写吗？”
“不会啊。”陆淮之诚实地说，“你给我讲吗？”
“讲啊。”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他问。
陆淮之火红的发尾与云霞相得益彰，眼中难得多了几分执拗，像是欲燃尽一切的火焰。
说完，他又有些后悔地低下了脑袋，有些难过地转移话题：“小纪老师，你对你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读书，赚钱。”
“那……关于其他方面的呢？”
“没有打算啊。”纪之昼认真地说，“在当上我的大法官之前，我没想过其他的事情。”
他摸了摸陆淮之的脑袋，有些无奈：“四百三十二万，别想了。这世界上事情有千千万万种，没有一种比你自己的未来更重要。”
“可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有资本才有爱情。”纪之昼说，“爱情的基础是物质。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是散沙，走着走着就散了。*这就是我的爱情观。”
陆淮之没有一下子秒答，良久，他才说，“好”。
***
白温宴的学生会会长事务需要交接。
他一开始先问的纪之昼，想不想当学生会会长，后者拒绝，于是这个位置就落在了别人的手中。
顾清也——下一任学生会会长，正坐在白温宴对面侃侃而谈。
“白会。”顾清也笑嘻嘻地说，“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没有。”白温宴面无表情地说，“我只会衡量你是否有继任的资格。”
“可是我是高一的年一诶。除了我，谁还有资格继承您的衣钵？……你不是说那个特优生不愿意当吗？”顾清也有些自傲地颔首，“再说了，我有信心能够做好，比那个特优生做得更好。”
……白温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特优生”这个词了。和纪之昼相处，没有人会去在意他的家世，想到他的“特优生”身份。
白温宴有些不太舒服地蹙眉。
眼前的顾清也很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依旧在喋喋不休：“我当然会用实力证明，您等着看就好——”
他很有自信，或者说，这种自信早就根植在他从小的学习中。他刚要出门，就听到了一阵温润清澈的嗓音：“会长，交接……”
顾清也还未反应过来，就和人撞了上。来者“唔”了一声，于是所有的话，顾清也都听不进去了。
惊愕闪现在来者的眼中。风一下子灌入了窗，文件四散，顾清也却只能看到来者被风吹起的黑发。
对方眼尾带着些青黑，像是许久没有睡好。想来也是，读书的有几个是睡得好的。对方微微抿唇，却让顾清也无端联想到了桃花。他下意识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同学你……”对方有些茫然地开口。他像是有些尴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没事吧？”
“我……”
等顾清也反应过来，才讪讪地松了手，讷讷地说：“对不起……”
嗓音好好听，长得好好看。圣伊校服穿在他身上也像是私人订制，平白带着几分贵气。
“没事。”对方又开始捡文件。顾清也连连蹲下来帮着他捡，又有些着急地说：“对不起啊同学，我不是故意站在那儿要撞上你的的，我帮你捡吧。”
“纪之昼。”白温宴的声音传来，“既然是他的锅，你就别管他了，我有其他的事情要跟你说。”
“诶，好。”纪之昼应了一声，又对着顾清也说：“那同学，麻烦你了。”
原来他叫纪之昼……
原来他就是纪之昼……
顾清也的动作多了几分颤意，捡起文件纸张的时候，心脏也跳得极快，像是快要跳死了。
他想，他现在大抵是要快死了，不然怎么会心跳这么快。
顾清也把文件迅速捡好然后飞奔离去。
白温宴：“……？”
白温宴：“你对他什么评价？”
纪之昼疑惑：“？”
纪之昼：“一个像风一样的男子？”
白温宴：“……”
白温宴：“好好，和宋煜时两个极端。”
***
【[夜]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纪之昼：？】
【夜：小纪学长晚上好呀！我是顾清也，就是今天一不小心撞到你的那个同学，想跟你讲一下真的很对不起qwq】
【纪之昼：哦哦，没事的。】
【夜：但还是很抱歉啦，下次能不能请你吃饭呀？】
江知遇冷笑：“算盘珠子蹦我脸上了都。”
纪之昼惊愕：“卧槽，你什么时候站我后面的。”
他坐在学校的长椅上，而江知遇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后者弯腰，恶狠狠地说：“纪之昼。”
“干嘛。”纪之昼偏头。
“百日誓师我看到你和陆淮之跑了！”江知遇颇有些委屈地说，“你没给我祝福！”
“我有！”纪之昼辩驳，“我发誓，我肯定是给你说好祝福我才跑的。”
“你真跑了！”江知遇炸毛，“我本来还给你买白桃味饮料的！周末带你去看之之和它的新朋友的！”
啊，知知啊……
纪之昼诚恳认错：“对不起，让我去看看知知吧。”
“不行。除非你求我。”
“我求你。”纪之昼认真地说。
江知遇：“……”他一时间没回话。
还是江知遇：“顾清也给你发消息的消息提示音都那么多声了，你怎么不看看。”
“他没你重要啊。”纪之昼脱口而出，有些疑惑地问，“咱俩啥交情啊，我跟他又没啥交情。”
【夜：对不起学长，是不是太冒昧啦？我只是很想很想表达我的歉意。】
【夜：打扰到学长了，对不起（?_?）】
【纪之昼：没有，刚刚遇到熟人了说了两句。】
江知遇跨坐在长椅上，委屈地说：“我就是熟人啊？”
“还有生的人和焦的人，不然你选一个？”
“那我还是熟了吧。”江知遇笑意吟吟地递过来一瓶白桃味饮料，“刚好买一送一。反正你也喜欢喝，送的那瓶就给你了。”
“喔。”纪之昼顺势接了过来。
他拧开瓶盖，刚喝了一口，江知遇就恶劣地一抬瓶身，于是连纪之昼的校服都喝到饮料了。
“啊。”纪之昼惊呼，随即表情迅速严肃，眼神直直地向江知遇瞪来——
“江！知！遇！你完了！”
江知遇：“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我就是不想你和顾清也聊天。
江知遇一脚踏入非监控区域，就有些疲倦地抱住了纪之昼。后者一愣，只是默默地拧上了瓶盖。
“阿昼。”他有些倦意，“我就靠一会儿。”
“喔。”纪之昼乖顺地说。
随即，江知遇就感觉腰腹处被人用力地一捏，痒意传到四肢百骸。
“好好，大仇得报。”纪之昼恶劣地说。
江知遇一时间有些愕然，随即却又低声笑了起来。
“……你啊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