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江知遇常年混迹学校论坛，也对“纪之昼”这个人物有了初步的了解。
论坛上，有人说纪之昼是为了钱财进入学校，有预谋地攻略陆淮之和宋煜时，引起他们的争端；有人说纪之昼就是小白花，说话也挺温柔的。
温柔倒是真的。爱财也是真的。
但没有为了钱财为了豪门，就真的义无反顾不择手段了。
纸醉金迷的世界会令人晃眼，黑料吃瓜的世界会激发人类的好奇心。但是纪之昼有属于他自己的底线和三观。
“诶，如果有什么禁地，一定禁止让你进去，你会好奇进去吗？”江知遇好奇地问。
“……应该不会吧。”纪之昼思考，“不过这也得看情况。说不定里面有座金山呢。就像追星族喜欢追星，买镭射票啊什么的，如果禁地有他们偶像，应该会去看看吧？”
江知遇沉默。
“那希望他们粉的别是小日子国的明星吧。”
纪之昼蹙眉，“为什么？”
“……因为买的镭射票都变辐射票了。①”江知遇严肃地说，“都在海关出不来咯。”
纪之昼叹为观止地鼓掌：“哇，紧跟时事。我要去小绿江写末世文了，末世第一步先打倭国，直接金榜第一，赚得盆满体钵！”
……算了，写文好累的。
纪之昼曾经也有跟风写过文。看别人家太太更新：哇塞！好看！太太你为什么不日万！
直到自己写文——每天都不知道写什么，每天都卡文，每天都希望让自己笔下的角色自己动起来。还签约不上！
他就不是写文的料！太太是我误会你了，原来不是故意卡文的！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告诉江知遇了。
说实话，宴会很无聊，几乎就是为了攀谈和牵线。至于纪之昼这个特优生——没人会来和他交流的啦，因为根本没有意义。
于是，他选择了吃。
这些点心好像都很贵，但是这些豪门买来了又不吃，纪之昼根本不能理解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诶，是小纪老师呀！”陆柠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坐在纪之昼身边，“最近物理老师都有跟我表扬淮之呢！”
“陆姨晚上好。”纪之昼说，“这个蛋糕和那个点心都超级无敌好吃的！我已经每个吃了三份了！接下来决定喝点饮料解腻！”
陆柠栀这才拿了几份纪之昼点名的点心，赞叹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是真好吃，很会吃诶。”
然而纪之昼在那一瞬间却是被晃了眼。
陆姨的侧脸，好像路瑾燃的妈妈啊。
“嗯。”他笑着偏开头，“您也喜欢就好。”
说话间，陆淮之就已经端着盘子走来了。他先是看了一眼纪之昼，又看了一下陆柠栀，有些匆忙地问道：“怎么样？”
“很好吃。”
陆淮之这才蹲下来躲在桌子后，从西装口袋里取出来一个黑色塑料袋，往里吹了一口气，撑了撑。他匆忙说：“妈你快点！装一下点心！小纪老师你需不需要？帮忙掩护到时候跟你分赃！”
……？
等等，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很掉面子吗？怪离谱的——但是一想到是陆淮之，一切又都合理了起来。
纪之昼轻咳了一声，递给陆淮之一瓶白桃味饮料。他看着陆柠栀将点心装在点心盒里往下递给了陆淮之，后者接过便将它在塑料袋子里装好。
纪之昼小声问道：“会不会不太好？”
陆柠栀挑眉：“怎么会！小纪老师，你看这里又谁是想要吃这些蛋糕零食的嘛？到头来不都是浪费？我们陆家，除了我哥，大家都喜欢吃，淮淮也喜欢吃……喔，淮淮是我们家养的小狗，虽然我们并不让它吃，只能留给陆淮之吃。”
嗯，陆淮之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纪之昼大概率知道了。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陆柠栀看着这么优雅地装盒，实际上是在干坏事嘛！
而楚家夫人似乎是注意到正在和陆柠栀狼狈为奸的纪之昼，偏头望向自己的儿子：“宁宁，那就是你所说的，你交到的朋友？”
“嗯，是的。”楚宁钰点头，“他就是纪之昼，年级第一。”
“他似乎和陆家这位关系很好？”
楚宁钰只是望向了那一角。
“……我也不太清楚。”楚宁钰抿唇。
正当他想要过去找纪之昼的时候，就看到那位据说是圈内唯一完美的少爷白温宴，直直地朝着纪之昼和陆柠栀走了过去。
他也只好打消了心思。
白温宴大抵是要同纪之昼聊聊关于学生会的事情，他楚宁钰也不好插手进去。
***
“陆阿姨好，纪同学好。”风度翩翩的青年走了过来，“我此次前来……”
忽地，白温宴话音一顿。
他或许见到了此生最难以理解的画面。
——为什么陆淮之和宋亭闻都会蹲在桌子后面啊！不对，还有江知遇。为什么江知遇会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场面里啊！他不是刚从娱乐圈回来吗？和陆淮之他们就混熟了？！
而纪之昼和陆柠栀手中拿着蛋糕盒的动作一僵。纪之昼只是拍了拍底下的陆淮之，示意他抬头。而陆淮之看到白温宴的那一刻又是一愣，又拍了拍一旁的宋亭闻。
宋亭闻一比一复刻陆淮之的动作，拍了拍江知遇。
六双眼睛就这么相对。
一时间场面鸦雀无声，彼此无言。
还是陆柠栀先打破了这份寂静：“啊，是温宴啊……哈哈温宴又长高了呢。”
纪之昼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蛋糕盒。
……有点丢脸。
陆淮之默默地拖着袋子彻底躲入桌子底下，红色桌布盖着完全看不见。江知遇不知道是怎么加入这场诡异友谊的，于是自暴自弃地跟着陆淮之也躲了进去，开始忏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跟着陆淮之他们做这么离谱的事情。
毕竟鬼迷心窍脑子一热就跟着陆淮之一起偷、不是，搬运点心这种事，属于是放在终端上都会掉粉的！到时候热搜第一条——＃江知遇人设崩塌＃＃江知遇偷点心＃……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江知遇就觉得已经头皮发麻，无法想象。
而宋亭闻因为妆造的问题不方便躲，这才轻哼一声，高傲地站了起来，默默站在纪之昼的身边。
而白温宴只是礼貌地撑起微笑：“陆阿姨也看起来更漂亮更优雅了。”
陆柠栀眼睛一亮：“真的吗？”
“嗯，刚刚您和淮之站在一起，不像母子，更似姐弟。”
“嗨呀你这孩子还怪会说话的。”陆柠栀挥挥手，“既然你是来找小纪老师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哈哈，我走啦。”
她像是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现场只留下了两个帮凶。除了桌子底下那两个的话。
宋亭闻有些警惕地问道：“白会长找我们阿昼有什么事？”
“是想询问纪同学有没有意愿加入学生会。”白温宴温言道，他低头轻笑，“纪之昼同学你好，我是圣伊目前的学生会会长白温宴。你可能会疑惑学生会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我现在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在圣伊学生会出去的，年薪百万不是问题。我们上一届毕业的学生会学姐，其中一位已经身价上亿，但她在圣伊的时候也是特优生。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学生会，以你的能力成为第二个她不是问题。”
宋亭闻一怔，小声道：“是这样的。”
白温宴见纪之昼没有回答，继续道：“我看过你的履历，十分优秀，从初中到现在奖项几乎接连不断，学生会非常欣赏你的能力，所以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而学生会或者说圣伊的未来，也正由你们书写。而且我们的工作也是适量的，完成任务也有学分加成，超额完成，学分也会翻倍，这对你未来的工作大有益处，能为你的履历增添不少光彩。”
宋亭闻已经有些心动了。可惜白温宴找的不是他。见纪之昼良久不说话，他轻轻推了推纪之昼。
“阿昼？”
这时候，他才听到纪之昼嘀咕着说：“耳熟。”
纪之昼望向白温宴的眼神忽然多了几分警惕。
——白温宴，这个人真是太危险了！
什么“在圣伊学生会出去的，年薪百万不是问题”，纪之昼上一次听到类似的话还是前前前前任老板跟他说：“小纪啊，他比你早来一年，拿得比你多也是正常的嘛。只要你肯努努力，想要跟他拿一样的工资不是近在眼前指日可待？”
“……老板，我只是洗洗碗，赚赚外快，没什么特别大的志向。”
“哎呀，小纪啊，你还是个学生，现在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是学习啊，现在学习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赚钱是其次！”前前前前任老板对他这么说。又想增加员工工作量，又不想给员工涨工资！
——薪资饼加前景饼的连招！
什么“我们上一届毕业的学生会学姐，其中一位已经身价上亿”，前前前任老板告诉纪之昼：“你看老张，他都在我们这工作两年了，积攒四年工作经验，如今你看，这不就出人头地月入三千了吗？你小年轻你得肯吃苦，对自己有好处！”
——举例饼！
什么“从初中到现在奖项几乎接连不断，学生会非常欣赏你的能力”，什么“学生会或者说圣伊的未来，也正由你们书写”——前前任老板这样说：“小纪啊，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记住，要继续加油，总会获得你想要的。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能够克服一切困难。我们饭店能够做大做强，少不了你们！”
——吹捧饼！！
什么“完成任务也有学分加成，超额完成，学分也会翻倍”，前任老板这样说：“完成绩效100％，奖金双倍；完成绩效200％，奖金三倍！别人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不要只顾着看工资，好的平台能为你带来巨大的收益！”
——绩效饼。
纪之昼回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问道：“白会长，在学生会工作，会不会有外出旅游活动？”
“也有的。”白温宴弯眉，“我们寒假定的就是去冰岛旅游。”
——来了，度假饼！到时候冰岛三日游还全是自费出那就真小丑了。
纪之昼陷入沉默。
毕竟现任老板陆柠栀这样说：“小纪老师！你教好了随便教，既然算好了课程费用四百三十二万，那我先打一半在你卡里吧？剩下一半等结束以后我再打给你，你看行吗？”
有钱的老板才会谈钱。
没钱的老板只会谈理想。②
纪之昼摇头：“白会长，我想了想还是拒绝吧。”
“……为何？”白温宴想不通。
“因为吃饼吃得有点撑，暂时还不能思考学生会的问题。”纪之昼带着歉意道，“我再想想，然后给您回复，您看行吗？”
白温宴这才点点头：“那可以先加终端好友。”
“嗯嗯。”纪之昼点了点头，目送白温宴的离开。
这一刻，纪之昼的脑海里忽然唱起了歌——“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③”
“送你离开不用吧时间对我浪费～④”
等等，好像串词了。
无所谓，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