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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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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竿见影,在顾离表现得有那么一两分夏知愿的影子后,同学们尖锐的目光突然就柔和了不少。顾离甚至能感受到藏在那些目光之间的、突然生出来的、属于怜悯的情绪。

顾离:“……”

果然,梦境都是不讲道理的。

等他坐回座位,长谙也来到他旁边坐下后,那些或窥探、或同情的目光才一个接一个地从他俩身上离开。顾离不怕被人围观,也不觉得被围观有什么,但毕竟还有人设在身,不得不向“柔弱胆怯”低头。

眼下所有视线都被回收,他又呼出一口气,秒变“混世大魔王”,直接放飞自我。

长谙就看着他一把将自己的刘海捋上头顶,手顺势盖住眼睛,一脚倏地蹬上桌子中间的横杆,将椅子翘了起来。

他另一只手自然垂下,三两下就要磕到地面,椅子荡荡悠悠的,长谙总觉得他会划伤手……于是他默默地将那只手“捡”了起来,揣进了自己手里暖着。

顾离见他动作,没说什么,只是习惯性侧目来看了他一眼。却意外发现只这一点时间,长谙的脸色竟然又白了不少。

他安静须臾,默不作声传了些灵气过去,长谙的脸色却没有好转。

感受到他的灵气,长谙一愣,刚想问他怎么了,又蓦地想起什么,表情复杂了一瞬,最终轻叹道:“我无碍。可能今早吃错东西了,这会不大舒服,一会就好了。”

灵气不能直接缓解与精神无关的身体不适,如此这般倒也说得通。顾离不知道信了没信,反正是没继续传了,只把手留在了他那里任由他握着。

不知道刘哲然的身体是不是也和长谙一样常年冻得惊人,总之握着顾离的那只手实在也很冷,一下就让顾离想到冰天雪地里的雪人,摸上去都要给他的温度烫成水。

他免不得想起初见时长谙靠在断墙上,一副风一吹就要倒的苍白样子。

……

他又默默攥紧了一些。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接下来的剧情稍微起了变化。

原本全是主课的课表上,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节“体育课”,就在原本的第五节课上安安稳稳躺着。

第四节课下课铃打起的瞬间,全班欢呼雀跃,个个拍桌就起,起来就要转身涌出门。

人多眼杂,顾离思索了半秒,还是略带犹豫地把垫在长谙下面的那只手抽了回来,揣进了自己的校服兜里。

长谙神情一动,掠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很快就同样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回来。

他面上看去无波无澜,手指却渐渐攥紧了。

这一幕被一个路过的男生收在眼底,蓦然开口调侃道:“怎么了哥们,这小手指捏的……谁惹我们哲然不高兴了?啧啧。”

他应该和刘哲然关系很好,“挤眉弄眼”地又和顾离使眼色——这人只有眉毛,没有眼。自认为意思传达成功后,又犹如人生导师一般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长谙的肩膀,示意他:哥们我就帮你到这了,剩下的,靠你自己觉悟了。

顾离觉得自己的脑门上都缓缓浮出来一个问号:“……?”

两人静默着目送这位仁兄一通表演完后就跟随着人流飞速夺出教室,转眼消失在走廊,又同时收回视线来面面相觑片刻,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什么意思?”最终顾离眨了眨眼,开口。

“……”长谙同样眨了眨眼,看样子确实很认真地思考过了,“不知道。”

体育课是几个班一起上的,一层楼几个班的人来回窜着约人打球,有说有笑,是难得一见的青春飞扬。

就他们说话这么会功夫,教室里的人就走了个精光。

都说人走楼空,可眼前滴滴答答走着的时钟,空荡荡的教室,往外望去浩荡荡的人群,被风撩起的窗帘,熙熙攘攘的一切……

一切都刚刚好,分明怪热闹的。

可顾离却被这副场景掀起了一阵无名感慨。他自己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只好托着下巴,安静地看着窗外放羊一般的场景,直到长谙轻轻勾起了他的发尾。

他挑挑眉,回望长谙,无声询问:怎么?

“阿离……”长谙叫他的名字,抿了抿唇,“走吗?”

虽然一起上体育课的人多,但难免有那么一两个人会注意着他们——比如夏知愿那造孽的前桌。因此体育课缺席难免造成不好影响。

顾离收回视线,叹气道:“走吧。”

室外阳光正烈,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太艳了。

顾离自认是个吸血鬼,真有点受不了。转头去看长谙,发现那人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造孽。

长谙……应该说是刘哲然。刘哲然的皮肤很白,在这种强度的光线下简直白得透光,引得跟在他们前后的少年少女频频回头。

让人不爽。

但夏知愿那么小一只,怎么挡都挡不住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最后顾离啧了一声,突然脱下外套猛一抛盖到了长谙头上。

长谙一愣:“?。”

顾离锐评:“沾花惹草。”

长谙:“……”

他愣了一会,听到某些女生遗憾的唏嘘声才突然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你吃醋了吗?”他笑着问。

“没有。”顾离道,“我在替你保住你的肖像权。”

长谙:“……?”

他实在绷不住笑了起来。

顾离看他笑得肩膀都抖了,没好气地拧了一把他的腰。

不料长谙居然怕痒,当场蹦个十里地远。

顾离不自觉勾起一抹邪笑,找到乐子般从教学楼一路追着他追到了操场。眼见人多起来不好再闹,才遗憾地收回了魔爪。

解散之后,顾离一个人躲到了观众席的阴凉处。

夏知愿着实不起眼,也没人想到邀请上她一起自由活动,甚至有没有人发现她一个人跑了开去都不一定。

他坐在观众席上往下眺望,眼前场景一览无余。

只见稍远一点的地方,“刘哲然”被人围了起来,大概是商量着要去做什么活动。

长谙大抵也没什么兴致,不知道说了什么,还摆了摆手。

紧接着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轻飘飘地往他这里递来一眼。

顾离身体前倾,一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一手支着大腿撑着下巴,对着他歪头笑了笑。

隔得远,也不知道长谙有没有看到。

他也浑不在意,自然而然发起呆来。

只是没发一会,一个声音就从旁边传来,喊他:“阿离,你累了吗?”

顾离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略有些奇怪,失笑道:“还好。我又不是真的要熬夜写作业。”

也是。长谙走上前来在他身旁坐下,也自觉问了个蠢问题,刮了刮自己的鼻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那唠会?”

“行啊。”顾离低低笑了声,很是配合。“你开头?”

按着正常人的思路,聊天都该是东扯扯西扯扯,缘分来了就说上几句,缘分没到就天各一边,但长谙这人不同——

没缘分他也能给你扯出个缘分来,只要他想。

然而那巧舌如簧,今日却忽然失了灵。

他冥思苦想片刻,居然找不到那么一个“头”。

顾离见他眉头都快愁到一起了,也没想着要出手解救一下,反而看好戏一样托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嘴角还噙着一抹似有还无的笑意。

想不出来的长谙瞥见这抹笑,忽然就自暴自弃了。

“想不到。”他学着顾离的姿势托着下巴,“你别光看戏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离摊摊空着的手,面露无辜,“是你要唠啊,让我找话题算怎么回事?”

“好吧。”长谙摆烂了,“勉强”想出了一个,诚恳地单刀直入,“我们是不是过不去‘今天’了?”

一时寂静,大概是顾离没能反应过来。

顿了一会,他才终于理解了长谙的意思——夏知愿今天是不是非死不可了。

他模棱两可含糊回答道:“不清楚,大概是。”

“嗯……”长谙盯着他的瞳孔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异常深邃,他轻轻磨了磨牙,问道:“阿离,你有喜欢的人吗?我是说现在。”

这又是什么奇怪问题?

顾离腹诽着,却也认真去想了。他思索了好一会,认真地望向长谙,正准备开口,却猝然发觉那人已经凑到了自己跟前——

四目相对,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略微冰凉的手骤然按上了他的后脑,刹那间唇齿相依!

?!??

长谙吻得又猛又猝不及防,顾离吓得一哆嗦,手还呆愣愣地举着,嘴唇被他磕得又麻又疼,大脑CPU直接短路,当场烧毁。

他甚至还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来自他大脑深处。

短暂惊慌后,风搔过他的下颌,他微微垂眸。半垂的视线里,长谙双目仍旧紧闭,睫毛轻颤,扣住他后脑的手都有些抖,似乎比他这个被强吻的还要紧张。

顾离脑子里端着一碗浆糊,只觉无语凝噎。

手抬起又不是,放下也不是,只有一丝理智告诉他这里实在不是地方,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人望向这里……最后他犹豫着,轻轻推了推长谙的肩。

一推之后,他立刻感受到长谙的手微微松开,眼皮也颤抖着微微睁开。但是那张精致的面容却没有退开多少,仿佛下一个瞬间他还会再吻上来。

长谙的声音都哑了,透着点莫名的委屈,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对不起……阿离。但是、但是你先别说话好吗?你先听我说。”

你给我说不好的机会了吗?长谙虽然语气好商好量,但顾离感受到那只放在他后脑的手一下一下摩挲着,就像某种威胁,心下只觉好笑。

但他想到这也许是长谙的任务——以夏知愿和刘哲然的关系来说,刘哲然许这样的愿望并不奇怪。所以他还是很配合,稍稍抬手用灵气支了个“屏障”,轻轻点了点头。

长谙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也没去搭理。声音很轻,尽管有些语伦无次,但咬字却清晰:“我不是故意要唐突你的,但是我方才也是一时情急……啊,不是,嘶。我在说什么……

“我只是怕你说出来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只能让你先别说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你就先……不是,你就干脆不要告诉我了。不过你一定要认真仔细反复慎重想想你的答案,好吗?”

“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长谙眼底就像呈出了一片温柔的水,但又难掩一线失落,“那你也先别急着答应或者拒绝我……主要是别急着拒绝我。”

“……”

“阿离,其实我曾经拥有过一只风筝。”他说。

某一刻,他像是沉入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梦境里,平和却又隐隐有些病态的偏执。他耐心地将顾离脸侧的长发绕到耳后,动作无比温柔。

——他其实并不属于我,只是恰好落在了我的枝头,让我一眼惊鸿,让我经年难忘。

我曾用细线束缚他,将我强留在他身旁,妄想他贪恋自由的同时也将我凝望。我曾真正做到了,可等命运的风刮大了,我却放手不能,收线也不能了。

命运要我放弃此生,可我不愿。从此我枯等轮回千年,也许只为了这一刹与你相见。

山海都忘了。可我还记着。

“我自知它生来与清风为伴,一生自由自在。不过是恰巧在某一刻春光乍泄时于我面前驻足,恰巧带给过我最鲜艳的色彩……或者是一场痴心妄想的美梦。说到底,它从未属于我。”

“只是我太喜欢它。喜欢到日夜惶恐,喜欢到害怕某天一睁眼,它就会随风消失不见。”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惊觉……这一日实在不遥远。我的爱人并非笼中鸟,他属于亘古的苍穹和原野。而这天下万里山河,同样也有很多人在守望着、等待着他,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可我同样舍不得叫他放弃属于他的那片艳阳天。”

“所以我做了一件蠢事。”他蓦然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弯弯的,很好看,“我只站在原地,等风来、等风停;等一场机遇,等着对风筝大喊一句——”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阿离。”他停了停,珍重又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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