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死战
“借粮！”姜航也不拐弯抹角，话总是要说的，事总是要办的。
罗令宽与易从，四目相对，不曾想姜航竟然如此直接了当。
姜航起身，作揖行礼：“北疆战事吃紧，粮草不足，将士们饿着肚子，现下指望着不才能向凉州借点粮度过此次难关。”
“使君将凉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富贵繁华，如果说大周哪里还有余粮，除了凉州，在下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地方了。”
这会儿又使君了，罗令宽听了眼见面色又沉了几分。
姜航以为是自己要求过分，罗使君要生气，接着道：“如若使君也无法，那在下可以再……”再想想其他法子。
“三万石，待秋收后再给五万。”罗使君实在不想再听他的外孙跟他这般生分。
姜航话没说完，便愣住了！这，便借了？
郑重行了一礼：“姜航替大周将士，谢过使君！”
罗令宽不耐烦道：“得了！若真要谢我，便不要再唤我使君了，我是你外公！”
姜航笑道：“是是是，外公！外公喝酒！”他给罗令宽斟满酒。
外孙给他倒酒，罗令宽嘴角也压不住了，笑得开心，一开心便开始八卦：“听说，挂帅的是赵家那小子？”
“是！”
罗令宽：“你跟那小子的谣言我远在凉州也有所耳闻。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姜航有些心虚，这刚认的长辈，要是知道他们姜罗两家的独苗……会不会打死他？
姜航硬着头皮承认道：“大抵都是真的。”
罗令宽低声哼道：“哼，你就是为了那小子才来的吧？”
姜航连忙解释：“不是的！不全是为了他。”
罗令宽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仗不是为了哪一个人打的，这粮，自然也不是为了哪一个人借的。
罗令宽看见了姜航因为心虚燥热打开的扇子，扇面上赫赫的四个大字。
他道：“这是？”
姜航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哦，方才在街上买的，说是外祖的墨宝。”
罗令宽摇头，朗声笑道：“哈哈哈，这些个小贩。跟我来！”
来到书房，罗令宽取了一把新的扇子，在上书了八个字，用私印盖了章。
他道：“下次别再上当了！”
姜航接过这把比原来精致的扇子，扇面用的红色烫金纸。“安康喜乐，百岁无忧！”这几个字，满满的都是外祖对他的祈愿。
姜航红了眼眶，又感觉这时候流眼泪有些矫情，强颜笑道：“嗯，以后想要外祖的墨宝直接来找您！”
罗令宽见姜航终于愿意跟他亲近些了，开怀道：“你暂且在偏院住下，那是你母亲以前住过的。明日我再让易从带你去粮仓。”
姜航作揖，恭敬告退。
雁北关
大周与北奴交战两个时辰了，陈墨柒与朵邪互不相让。
双方都折损了许多将士。
朵邪朗声劝道：“陈将军，我劝你不要负隅顽抗了，放下武器投降，还能留你个全尸。”
陈墨柒一边杀敌，一边还得听朵邪啰嗦，他沾了血的脸看起来比平日里阴沉许多，听到朵邪的话，不由勾起一抹邪笑。
对面的士兵看见他这一笑，打了个哆嗦，感觉要不好，果然一息之间便成了陈墨柒的枪下之鬼。
杀了碍事的敌军，抽空回话道：“我说朵邪将军，要打咱就痛痛快快地打，在一旁叽叽喳喳也不嫌累的慌，娘们唧唧的！”
朵邪显然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也不恼，哼笑道：“哼！不自量力！我只是好心给你提个醒，既然你不需要……”
朵邪指挥后面的骑兵继续加入战场。
北奴的兵个个都很勇猛，光看骑兵，大周的还要稍逊一筹，加上此次北奴的兵力比大周要多上许多，骁勇军显然落了下风。
陈墨柒鼓舞道：“将士们，跟我杀！击退敌军，大帅备了好酒好肉为诸位庆功！杀了朵邪，赏金百两！”
“杀！杀！杀！”
上了战场本就是拼了命的，有了彩头，将士们更像是加了一条命。
本来一旁的朵邪没有加入战场，都被骁勇军的狠劲逼得下了场。
见状，陈墨柒御马迎上了朵邪，二人开战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交上了手。
陈墨柒武功虽高，体力上却比朵邪多耗了两个时辰，被朵邪打下马来。
下了马也不敢懈怠，直接一个回马枪，将朵邪的战马也刺伤了，战马受惊，朵邪只得弃马而战。
朵邪低估了陈墨柒的韧性，下了马，便也认真起来，又伤了陈墨柒好几刀。
陈墨柒受了伤也不觉痛，今日，除非他死，不然北奴的兵，一个也别想进城。
朵邪见陈墨柒越受伤笑得越开心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毛。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你若是认输，我们世子定会饶你一条命在！”朵邪说道，试探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陈墨柒手中银枪动作没停，笑道：“骁勇军只有战死，何来认输？有本事我这条命你拿去！”
按常理来说，朵邪的刀哪里能胜得了陈墨柒的枪？奈何前两个时辰陈墨柒都在拼死厮杀，朵邪占了个大便宜。
“陈将军，没事吧？”好在危机之时，王校尉杀了过来。
陈墨柒擦了擦额头上混着血的汗水，笑道：“无碍！多谢王校尉！”
王巾：“陈将军不必客气！今日老子杀了北奴兵四十余人，多杀一个便是多赚一个！就是死也值了！”
“王校尉这般厉害，不要消沉，说不定一会儿咱们的援军便到了。”陈墨柒本就是一开朗明媚的少年郎，说起话来总是带着笑意，让人听了安心。
“借你吉言！”说完又跟一旁的敌人杀了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骁勇军将士折损近半，朵邪换了战马，又退到了后方，在那里挑衅：“我说陈将军，你们就要全军覆没了，怎么你们大帅还不出来啊？怕不是怂了自己弃城而逃了吧？哈哈哈！”
陈墨柒体力耗得差不多到了极限，脾气也没之前那么好了，怒斥道：“我们大帅可不像朵邪将军，只知道躲在后面不敢与我决一死战！”
朵邪不吃他的激将，他已经在这耗了三四个时辰了，该结束了。
“放箭！”他下令道。
箭羽不断射向骁勇军，将士们自顾不暇，王巾到陈墨柒身边问道：“陈将军，撤军吗？”
陈墨柒躲在盾牌后道：“往哪撤？现在打开城门便与投降无异！”
王巾：“那就用我们的尸体堵住这道门！”
骁勇军知道今日只能死战，却无一人退宿。
视死如归是骁勇军每个将士的觉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归宿就在这城根下的时候，北奴后方被人围了。
追云带着两千禁卫军，从北奴后方切了进来，朵邪只能让放箭的士兵先对付后面。
“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兄弟们，杀！”陈墨柒还没看到禁卫军，便大声喊道。
人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是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的。骁勇军将士们听到援军来了，就像濒死的鱼找到了水源。
朵邪见状，知道此时退兵才是上策，不再恋战。
北奴退了兵，骁勇军累倒了一片。
追云御马来到陈墨柒面前，：“陈将军，别来无恙？”
陈墨柒杵着银枪，看着高高在上的追云，苦笑道：“追云统领要是晚来一会就不是无不无恙而且有没有命在了。”
王巾留下来打扫战场，陈墨柒带追云去见主帅。
进了帅帐，追云抱拳行礼：“见过大帅！”
乘风早就从榻上起来，一直等着消息，知道援军到了才放下心来。
他虚扶起追云道：“追云统领无需多礼！此战幸得追云统领及时赶到，不然我大周的国门怕是要失守了。”
追云不喜邀功，话也不多，他诚恳道：“职责所在，大帅若无他事，卑职先去安排辎重了。”
说完便打算退下，乘风叫住他。
“追云统领，那个……我师父？”
追云这才跟他说姜航的去向，道：“宗……姜宗主绕道去了凉州借粮，还需晚些时日才能到。”
乘风也不是不知道他去借粮的事，只不过不知道他去的是什么地方。
凉州，离得也不算太远，如若借到粮草，不多时便能到雁北关。
追云忙去了，乘风叫了军医过来给陈墨柒治伤。
陈墨柒吃了败仗，惭愧不已，他道：“大帅，是我无能……”
“怎么能怪你？若是没有你，援军来了也没用。”乘风也自责，但这事当真是谁也怪不得。
陈墨柒卸了战甲，内里的衣服都被血浸染成了红色。将衣服脱了扔在地上，军医给他止血上药，包扎好。
战场上不觉痛，现下感觉痛得不行，龇牙咧嘴的。
“他娘的！我这痛感也太迟钝了吧？”
乘风坐在一旁道：“亏得你迟钝，不然还没战死先痛死了。”
陈墨柒见他这般没有同情心，白了他一眼道：“就知道说风凉话。”
包扎完毕，军医退了出去，乘风吩咐道：“你好好缓缓，缓好看便去帮着追云统领安排好禁卫军。”
陈墨柒：“你这是把我当驴使唤了啊！”
“不过，大帅！你还别说，这个追云统领还真是厉害，带着他的禁卫军，直接从北奴兵后方杀了出来。那个朵邪直接吓得退了兵，哈哈哈！”
乘风想起方才提到姜航时追云的反应，他隐约感觉到宫里跟姜航传递消息的人就是他。
陈墨柒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不过，这次咱们伤亡过万了。”
乘风：“嗯，待他们反应过来，必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歇好了赶紧出去，做好随时再战的准备！”
这次他不贫了，领命出去点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