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又是一年除夕
整整两个月后,乘风才收到姜航的第一封来信。这就是说他这封信是在他离京后至少一个月了才写的。
阿航就不想他吗?乘风又气又高兴。
看着信封上“乘风亲启”四字时,手不经意的颤抖起来了。
想起七年前,他第一次跟姜航坦白自己的情感,随后一个人出征时,因为担心阿航,每日盼着能收到他的信,这次又让他等了这么久。
乘风展开信纸,便见上书是姜航那跟他人一样漂亮的字体。
“展信安!一别多日,相思之切,与日俱增。天寒地冻,添衣加被。君旁身侧无人伴,饮食起居当顾己。吾甚安,勿念!来信可送侯府,年关将至,盼与家人团聚。望君善自珍重。顺祝:战无不胜!周康七年,十月,泰和宫,航。”
太好了,姜航这是要回侯府了。现下应该已经在侯府了。
乘风轻笑摇摇头,见短短一封信,句句在提醒自己保重身体。笑得眉眼弯弯,提笔回信:“吾心寂然,迢迢万里,恐汝不念旧欢,今书至则心安。汝若安好,夫复何求?军中生活虽清苦,知京中有人念着便也感觉香甜暖心。汝自安心回府,有张伯在,自是事事顺心。顺祝:平安喜乐!周康七年,十一月,雁北关帅帐,夫:颂。”
看到乘风特地强调“夫”,姜航无奈摇头。这个家伙真的是很在意名分啊!
腊月,姜航已经回到侯府了。至于大皇子的功课,每隔两日皇帝便会派人送他到侯府,只是要在宫门落钥之前回去。
姜航望着窗外的飘雪,知道雁北关肯定比京都还要冷上许多。
他到院子里,摘了一朵红梅,放在鼻尖嗅了嗅,很香。
回房提笔写信:“腊月里的红梅,被白雪衬得鲜艳欲滴。雁北关的雪应是比京都更甚,然,梅花定是不如侯府院中的香。我闻过了,很香,是侯府的味道,赠予你,愿你早日凯旋。”
雁北关的雪确实很大,将士们出门连睫毛都会被冻住。虽说北奴兵好像没有要再战的意思,但乘风觉得,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大意。
北奴人更加适应这种环境,说不定会出其不意,不能掉以轻心。
到了雁北关两个多月,跟北奴交战了两回,虽说城池没有夺回来,好在也没让北奴再讨到什么好。
乘风刚从外面巡视回来,露在甲胄外的头发上全是霜雪。
他取下头盔,进帐烤火,陈墨柒也随后跟了进来。
拍了拍身上的雪,陈墨柒抱怨道:“这鬼天气,出门都快冻死了,这仗该怎么打呀?”
乘风示意他坐下来烤烤火,乘风笑道:“没让你现在打,咱们按兵不动,加强防卫即可。”
陈墨柒点头:“嗯,要打也要等雪停了,现在的积雪都有一米深了,路都找不到,想来北奴也不会这个时候打过来。”
说到找不到路,乘风忽然想起什么,他道:“是不是有人带路,这个时候偷袭北奴便能成功?”
陈墨柒信心满满,道:“十之八九。料谁也想不到我们骁勇军能在这种时候搞偷袭啊!”
陈墨柒反应过来,问道:“大帅,你有办法?”
乘风狡黠一笑:“这天气确实太冷了,让兄弟们找点事做,活动活动筋骨。”
入夜,乘风让阿年开路,带上私兵与隐卫入了凤栖城。
次日乘风带人从凤栖城内打开城门,陈墨柒便带兵攻城,杀了北奴一个措手不及。
这场雪罕见的下了整整三天,在阿年的帮助下,短短五日便将北奴世子麾下所有北奴将士赶回了北奴,一举收复了并州三城失地:凤栖,路石,界城。
大周骁勇军入驻并州界城。
巴恬木伊回到北奴宫廷,被他们可汗数落了一通,最后罚他禁闭。
巴恬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恰逢年关,骁勇军营中,围炉喝酒庆功,歌舞升平。
界州宅子里,将领们也在庆功。
王巾值守,给乘风送了家书过来。
看到姜航的信,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拆信了。
阅过信,取过那一支梅花,放在鼻下贪婪的闻嗅。梅花虽然干了,气味却不减分毫。
“王巾!”贪婪的吸食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他唤道。
他知道今晚可能就他们两个没喝酒了,王巾闻声进来,拱手:“大帅!有何吩咐?”
乘风:“王巾,麻烦到厨房那给我弄碗面来。”今日小年,一会就将捷报送回京都,当做生辰礼送与姜航。
王巾虽不知大帅怎么突然想吃面,但是也按他吩咐下去了。
京都的年已经悄悄来临,姬仲周带着怀孕的嫣然来到京都与姜航,楼浅一起过年。
武安侯府,张叔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今年除夕天气还算暖和,院子里还未化完的雪,像一朵朵棉花。
姜航邀请张叔和阿远一同吃年夜饭,乘风不在府里,张叔知道公子没有那么多规矩,便也没推脱。
正所谓人多热闹,除夕守夜如果就只有姜航一人,那也未免太冷清了些。
阿远不用伺候主子,也不用伺候阿年,闲的发慌,吃完饭便一直守在姜航身边,只希望他能吩咐点事情给他做。
楼浅也坐不住,便提议下棋。姬仲周愿陪他一起,嫣然在一旁观棋。
“ 给他们上壶好茶。”姜航见一旁的阿远都快睡着了,给他找点事做。
张叔也起身,道:“公子,老奴去厨房包些饺子,晚些时候吃。”
姜航知道他在这不自在,点点头同意了。
楼浅下着棋,漫不经心道:“边关这几日有消息吗?”
也不知道问谁,不过姬仲周不知道的,自然默认他问的就是姜航。
吃过饭,喝了酒,厅中还有好几个火盆,姜航感觉有些发热,便脱掉了身上的大氅,往后靠了靠,道:“近几日没有收到消息。想来北奴人也想安静的过个年吧!”
阿远进来通报:“公子,何大人来了。”
除夕夜来侯府,定是有什么急事,遂阿远直接带人进来了。
何乎进来就作揖:“姜先生过年好!”
又看了眼下棋的两人,也恭贺道:“姬大夫,过年好!楼侍郎,过年好!”
“何大人,过年好!”
姜航:“何大人,除夕到此,有何贵干?”
何乎试探道:“想找姜先生讨杯酒喝……”
姜航刚好差酒搭子,示意他坐下来:“阿远,去把酒窖里的江湖醉都取来!”
“都取来?”阿远惊道。
姜航点头,表示他没有听错。
不一会,阿远搬了好几坛酒出来,他庆幸酒窖里的江湖醉就剩这几坛了。不然他得心疼死了。那可是他家公子辛辛苦苦亲手酿制的。
看到这一坛坛的美酒搬出来,何乎乐得合不拢嘴,不停的感谢姜先生的盛情款待。
门外,走进来两人,阿远禀告道:“公子,焦大人和白大人来了。”
焦白二人进来作揖:“姜先生,过年好!”
随后又对姬大夫,楼侍郎,还有何侍郎问了好。
姜航起身回礼,道:“两位大人怎么除夕夜到此?出什么事了吗?”
焦白两人本来在家守岁,忽然想起侯爷走的时候拜托他们多照顾照顾姜先生。今日除夕,想起姜先生孤零零的一个人守岁便想着过来陪陪他。
显然,今日来侯府的所有人都默契的想到一块去了。
何乎见又来两个分他酒喝的人,兴致不高道:“大理寺的两位大人,怎的除夕夜跑这来了?”
焦言性子温和,不喜与人争辩。白灼却从不受窝囊气,他冷冷道:“何侍郎,彼此彼此!除夕夜刑部何侍郎不在家好好守岁,跑到武安侯府来,我跟我们家大人,以为侯府出了什么事,担心姜先生的安危,便也匆匆赶来了。”
何乎知道白灼的厉害,不与他做口舌之争。
姜航见状笑道:“来得正好,你俩谁会下棋?”
二人同时答:“我会!”
姬仲周起身道:“正好,你们陪阿浅下棋。我要陪夫人去休息会。”
张伯带着些小厮丫鬟进来道:“公子,秦老板让人送了年夜饭来。摆哪吃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