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大赛过后，期末考试就紧锣密鼓地开展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辅导员的出面，魏书最近在班里过的还行，虽然大家都有意识地孤立自己，但没有人再专门找她挑事，她也乐得清静。
“魏书，布兰登和张楠他们两个最近都不和我们说话了。”向菀青坐在一旁，语气听不出情绪。
魏书抬眼看，张楠和布兰登正在教室门口找班委商量着什么，估摸是考试的事情。
不和她们说话吗？是不和她说话吧，毕竟向菀青一直和都自己走在一起，出了这种事情之后，许是怕她想多了比以往黏得更紧了，布兰登他们也根本没有空隙找向菀青说话。
“你去找他们他们肯定会和你聊天的。”
“那不一样。”向菀青有些气呼呼的，拿着书继续复习考试的内容。
魏书也没多在意，先不提布兰登的态度，军训的时候她就知道张楠这个人是根据自身利益行动的，就算之前关系还不错，也不会因为那点交情来偏向她。
反而是教室里的另外一个人让她有些在意。
付正南，作为同属嫌疑人之一的他，很有可能是真正的作弊人。
虽然从平时观察来看他的行动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差别，就算她刻意去和他对视，他也会像班上其他人一样自然的挪开视线，看不出一丝的心虚。
但她仍觉得付正南有些奇怪，她最近有意制造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看能不能从他口中试探出什么，然而每次一放学他就和班上的同学混在一起，不管是在图书馆还是其他地方，只要能遇到他的地方，他都不会让自己落单。
她可不记得付正南在班里的人缘有这么好了，就在星际大赛之前，他还只和其他专业的学生玩，经常去参加什么校联谊活动之类的，怎么现在就整天黏着班里的人了。
而且她还特地去打听了付正南的成绩，他入学以来的表现就十分的差劲，每次都不会跑出班级的倒数前十，现在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人也都是一些臭味相投的差生。
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通过星际大赛的预赛重考，作弊动机非常充足。
魏书不想再继续等待下去了，中午下课之后，她就让向菀青先去食堂，自己就在大楼外等着。
不出所料抓住了和同学一起出来的付正南。
他们当然也看到了魏书，但都当做没看见，挪开视线继续往外走，但被魏书拦下了，她直直地走到付正南跟前，让他的目光避无可避。
“有什么事吗？”付正南皱眉。
“我想找你谈谈。”
但付正南还没说话，他旁边的人倒是叫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谈谈人家就得答应？”
付正南听后也笑了笑：“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谈的。”
“正南，我们走，别理她，一个作弊狗霸占着向大佬不放就算了，说话的态度还这么嚣张，她以为自己是谁啊，这么大的脸。”
魏书现在已经算的上严重处分的学生了，算有能力强行拦下他们她也不敢轻易出手，但就这么放他们走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她看着付正南他们离去的背影突然说道：“付正南，你认识黑市老板吧。”
这句话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付正南仍然没有停顿的向前走去，但魏书还是从他的身形中察觉到一丝细微的僵硬。
她就这样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中，付正南这人如果不是真的没作弊，就是作弊老手了，想要让他露出马脚还是有点困难。
她现在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自身能够调查的范围也实在有限，想起之前那天晚上医生说的话，魏书觉得也不着急这一时。
“你刚才去哪了。”食堂里，向菀青已经将饭都打好摆在了桌上。
魏书顺势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到嘴里，果然午休用餐的时间是每天最幸福的时候！
“我去找了下付正南。”魏书也没打算瞒着，实话告诉了向菀青。
向菀青的思维一向灵活，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你怀疑他才是作弊的人？”
“有这种可能性。”没有证据之前魏书也不敢说的太绝对。
“唔，我对付正南这个人有点印象，从他的表现来看感觉不像那种热爱学术科研的典型理工学生，反而对体育很感兴趣，我之前在篮球场看到过他，他在和一些体育生打比赛。”
魏书挑眉，这事她倒是不清楚，虽然隐约记得军训的时候付正南提起过他拿过什么奖杯，但也没放在心上。
既然体育这么好，也不对学术感兴趣，为什么还要报考机械专业，并且参加发明类的星际大赛？
这无疑让魏书感到好奇。
“考试座位号发了吗？”
向菀青摇了摇头：“还没呢，估计今天晚上才出来。”
魏书沉思，明天就是第一堂考试，如果能和付正南分到同一个考场的话，她得好好观察观察。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你实验室选好了吗？”魏书转开了话题。
向菀青将筷子放在餐盘上，面露犹豫：“其实军方，兰斯洛特以及能源实验室都不错，我也很纠结。”
“我劝你别选能源实验室。”
“为什么。”
“你知道他们的老板是谁吗？”
“不就是纳什吗？”
“对，我发现他的姓氏和斯黛拉一样。”
“蒙哥马利？”
“对。”
“啊，我只知道他是大法官的女儿，没想到还能和大发明家扯上关系。”
“这只是我的猜测，姓氏多的人也常见，但以防万一还是选择另外两个比较好，军方实验室已经很成熟了，对未来的发展和规划都很有帮助，至于兰斯洛特的蓝星实验室，虽然底子不厚，但听说也是从各个地方邀请来的专家。”
“特别是他还提到了。”
“一个很大的项目。”向菀青接着道。
“你也很感兴趣吧。”
“当然，搞技术的就没有不感兴趣的，它的吸引力太大了。”
向菀青和魏书都闭口不言，但她们都知道，这个项目绝对是整个星际层面的，由首都星主导的特大项目，能参与其中的研究员个个都是顶尖的科学家，他们未来也会被载入史册，这无疑是对科学家们最高的赞誉。
当然，这同时也会完全剥夺他们的个人生活，因为谁也不知道项目何时才能完成，也许是几年，也许会是一辈子，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也许她们究其一生都只是做了无用功，但这仍然令无数的科研人员深深着迷。
所以这需要参与者有着极强的意志力以及忍耐孤独的能力，对各个方面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而且，我本来也没有父母，没有家人。”向菀青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如果能为全星际乃至全人类做出贡献，这是我的福气。”
魏书看着向菀青，她的目光坚定，明亮清澈，有着打动人心的力量。
扪心自问，即使自己也是父母双亡，没有亲人，但她是没有做好这个觉悟的，她的想法朴素而又简单，在向菀青的光芒下显得黯淡而又不起眼。
许是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向菀青的耳根又泛红了：“但其实军队实验室也不错，之前在大赛上看到的有关和平和资源保护的作品让我很有启发，如果能参与这种项目，也是对现代战争一种莫大的贡献，你有想好去哪个吗？”
魏书摇了摇头，如果是之前，她也许会说她一个都不去，但现在嘛：“我还没决定，但你知道我现在已经拿不到荣誉学员了，而能源实验室又给我开出了直接落户的条件。”
“这会不会是斯黛拉的阴谋。”许是斯黛拉ptsd，向菀青天马行空地猜测道。
“应该不是，国家机关怎么也不会是这么儿戏的单位，她这样不学无术的大小姐怎么能搞到一个落户指标，就算能，她也不会花这种心思。”
“也是，如果能找到真正的作弊者就好了，我们说不定能做一辈子的同事。”
魏书没有附和，就算找到真正的作弊者她也许也没办法选择，她没打算告诉向菀青医生的事情，因为没必要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至于能源实验室，她也一直在犹豫。
从目前来说这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既能落户又能了解到父母和秦琅的事情。
但她真的想知道这些吗？
王允给她的时间很长，有整整一个寒假，在这期间她有很大的几率找到作弊者，从而避免进实验室。
但是医生的话让她无比的在意，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的父母都被牵连，秦琅又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消失？
之前听云帆谈起过这件事，当时军方曾经秘密搜查过秦琅的下落，但却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当然离奇而又诡异。
但她如今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他们，自己才来到这里的，倒不如说她是因为选择忘记他们，去寻找新的生活，才来到了这里。
如果顺利，她的生活就会像她预想的那样平稳地落户，然后在首都星城区里买一套小房子安稳地度过余生。
从始至终，她都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并且想得到普通人应该享有的权力罢了。
加入能源实验室只会打乱她所有的计划，不仅如此，她还要面对一个未知的世界，让人不安焦虑的，让人讨厌的世界。
命运的船舵再次从她的手中逃走了。
“魏书，魏书，魏书？”
魏书回了神：“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刚才跟你说话你有听见吗？”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别的事。”
向菀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也没有追问她在想什么，意外敏锐地开口：“你是不是不愿意进实验室？”
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魏书有些惊讶。
“果然是这样吗？如果你想要做什么，你总会很快下决定并做出行动，每一次都如此，但这次你犹豫地太久了。”
魏书没有反驳：“小青，如果说，我害怕去实验室呢？你会去强迫自己做让你感到害怕的事情吗？”
向菀青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害怕实验室，反而在仔细地思考：“如果是平时，我也许不会去，但如果为了实现自己地目标，我不得不去，那我就一定会去。”
“即使害怕的发抖？”
“即使害怕的发抖。”
“你觉得你会克服恐惧吗？”
“我不知道。”向菀青如实回答，她就这么认真地看着她：“但我必须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