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所有幽怨的目光都集中向了詹小宝。
赖以柠走过来捏了捏他的鼻子酸道:“看来你还真是享福的命啊,陈旭颜在的时候你多少还干点活儿,现在可好,真成来旅游的了。”
一句话把两个人同时干沉默。
詹小宝不懂怎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要提陈旭颜,就不能让这个人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吗!
周予舟则是感觉被拉来和另一个人作比较很不爽,特别是这个人还跟詹小宝有很深的渊源。
他斜了一眼赖以柠,不屑道:“你们太菜了而已。”
。。。
赖以柠表情一僵,詹小宝赶紧打圆场,“嗐他就这样,嘴可欠可烦人了,就是说着玩的。”
“我认真的”,周予舟说。
詹小宝:“......”
大哥你能不能先闭嘴!
周予舟回房间的路上还不满意地抱怨,“你为什么要帮她说话,她就是想炒话题博流量而已,根本不考虑你的感受。”
“别这么说,以柠不是这样的人。”
周予舟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你。”
·
酒店阳台上有一个小型的露天泳池,池水经过一整天的曝晒变得暖融融的,向上蒸腾着热气,进去就像在泡温泉。
詹小宝光裸上身,伏趴在游泳池边休息,感觉四肢百骸都得到了放松。
他早就对这个游泳池垂涎已久了,奈何昨天太过匆忙,根本没时间享受。
周予舟没下水,半躺在岸边的摇椅上拧魔方,长腿随意搭在阳台边的石阶上。
空中时不时吹过来一阵清凉的小风,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惬意舒适。
詹小宝眯着眼睛嘟囔,尾音拉的长长的,带着慵懒的味道,“小舟,你为什么叫周予舟啊,好特别哦。”
周予舟手上动作一滞,嘴角跃上一丝讥讽,“这问题问的,就个代号呗,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叫詹小宝呢,太烂大街了!”
詹小宝无奈撇了撇嘴,“是够随意的,可那有什么办法,我妈喜欢看鹿鼎记,她说啥全家没人敢反对。”
周予舟闷笑一声,随即又叹了口气,问道:“你爸妈感情一定很好吧?”
“对啊,天天在我面前腻歪,打视频也在秀恩爱,烦都烦死了”,詹小宝一脸嫌弃,嘴上却不自觉浮现出甜甜的笑意。
他恋爱脑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受爸妈影响,从小就对爱情有一层厚厚的滤镜,渴望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属于自己的人,也心甘情愿为对方付出百分百。
可惜这一伟大事业刚刚遭遇滑铁卢,对他这种感性至上的人来说着实打击不小。
周予舟拼完魔方把它搁在腿上,抬头看天,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爸妈以前感情也很好,我爸姓周,我妈名字里也有个‘舟’字,所以我叫‘周予舟’,意为他把全身心都交付于她。”
“哇”,詹小宝睁开眼睛,目光中满是欣羡,“好浪漫。”
“浪漫个屁,我妈去世后他还不是再娶了”,周予舟讥讽一笑,表情里夹杂了恨意,“那个女的还天天在我爸耳朵边出馊主意,恨不得让我滚出这个家。”
“......”
詹小宝在水中直起身子,嘴巴张开又合上。他想安慰周予舟,又觉得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的——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早已铸就了强大的内心,无须旁人多说,劝慰有时候反而是一种揭人伤疤的行为。
“我觉得...”詹小宝缓缓开口,“无论是什么感情,存在的某一瞬间都是有意义的,哪怕之后消失了,也会在世界上留下心动过的印记。人啊,活的不就是那么几个瞬间。”
周予舟怔了一瞬,然后“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怎么了呀?我说的多有哲理!”詹小宝奇怪地看着他,“哦对最后这句不是我说的,是我在网上看到的。”
周予舟还在笑,且逐渐演变成哈哈大笑,捂着肚子抖个不停,“哎呦不行,你还是别这么正经了,看熟人装逼我真受不了哈哈哈,还是文盲比较适合你...”
“喂!我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几句,都是为了安慰你,别不识好歹啊!”詹小宝恼道,故意用力向下一拍,水花四射飞溅,岸边的周予舟不幸遭殃。
“操,甩我水是吧!那就看看咱俩谁比谁厉害!”
周予舟来了兴致,从椅子上弹起来,脱掉外衣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溅起的水花喷了詹小宝满头满脸。
詹小宝也不甘示弱,继续发起进攻。
周予舟作势要抓詹小宝的脚踝,詹小宝尖叫着游开,阳台上一时间充满了嬉笑打闹的声音和稀里哗啦的泼水声。
·
周予舟带着昨天买的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再次来到石料市场,然后像个大爷似的往路边岔腿一坐,詹小宝坐他旁边。
两人昨天逛街买的东西派上了用场。一人一副墨镜,大珠串子拼命往身上摞,还身穿土不拉几的条纹衫和褪色牛仔裤。
詹小宝用深色号的粉底液把他们裸露出来的皮肤涂黑了好几个度,配上这身装扮看起来就和常年风吹日晒挖矿的暴发户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周予舟今天的计划——卖石头。钱节目组要收回,可没说物品也要收回。
T国虽不是原石的主要产出地,但有不少商人会带着货来当地市场进行赌石交易。一夜富一夜穷的神话不断上演。
詹小宝现在对周予舟可谓是完全信任,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万一这个石头开出来什么都没有,买家告我们欺诈怎么办?”
“自愿交易,买定无悔,这是规矩,我们又没有逼着他们买。”周予舟淡定道。
詹小宝真的很佩服00后小孩哥的心理素质,心想自己要有周予舟一半的气场,都不至于在娱乐圈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不多时就有人在他们面前驻足,对着石头左看右看,拿在手里掂量,询问价格。
周予舟对其他问题一概不理,只伸出手指比二,回答“two hundred thousand baht”——二十万铢,差不多是他们昨天买进的价格。
有人听到价格后就走了,也有人对着石头摸来摸去,问能不能便宜一些。
周予舟抿着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微微下压墨镜对那人做出一个“你不懂行”的鄙夷表情。
那人摇了摇头走开,过了一刻钟左右又折返回来。
周予舟唇角一勾——有戏!
最后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石头被那人买走了,而且用的是现金。厚厚一沓钞票用黑色布包装着递到他们手上,周予舟留了个心眼,直接拉着那人到最近一家银行验钞,检查无误后才放他走。
整个过程给詹小宝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心里给周予舟竖了N多个大拇指。
为了携带方便,周予舟又把这些钱存进了电子账户。
詹小宝眉宇间难掩兴奋,现在才上午十点多,今天这钱赚的可实在是太容易了!他拽着周予舟快步从银行出来,焦急地找附近有没有出租车。
“快点快点,咱们趁他发现之前赶紧跑,就怕他什么都开不出来找人揍我们。”詹小宝喃喃道。
周予舟被他逗得呵呵直乐,“都说了买定离手,这是规矩,有人破坏是可以直接到市场管理局告他的。”
“可咱们毕竟是外国人,而且T国治安不是很好,新闻里每天都有人出事,万一他找人来谋杀我们怎么办!”詹小宝越说越心有余悸。
“得了吧,二十万折合人民币才四五万块,谁会为了这点小钱杀人放火?”周予舟听他越说越离谱,伸手在他脑袋上胡噜一把,“我家狗保养一次花的都比这多。”
熟悉的口吻再次攻击了詹小宝死去的记忆,他疑惑道,“你家狗不是只花两千?”
“那是洗澡,不是保养,而且谁说我家只有一条狗的?”
詹小宝:“......”
为了更好打到车,他们从银行所在的街区走到主干道上,谁知刚拐出来没走几步,身后就有人大声呼喊“wait! wait!”听起来特别焦急。
詹小宝心下一凛,拉着周予舟就要跑。
周予舟也有点慌,不过站着没动,还强制扣住詹小宝的手腕,“冷静,我们在大路上,他不敢怎么样。”
詹小宝咽了口唾沫,跟周予舟一起故作镇定转身。
谁知那人刚跑到他们一米开外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他俩砰砰磕头。
詹小宝和周予舟面面相觑。
“Thank you, thank you very much!”买主感激涕零,接着又用不知道哪国语言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话。
虽然听不懂,但看他这副样子便可以推测——周予舟的那块石头开出了东西,而且是远高于售价的好东西。
那人走后,詹小宝再看周予舟时眼里全是小星星。
哦,周予舟——这位赛场王者、鉴石界的天才、上帝的宠儿、神一般的存在!两年前是我有眼无珠才把您认成了骗子,请原谅我的愚昧无知,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毫不犹豫地给你两千,不,两百万!
周予舟没说那块石头真的是他胡乱挑的。他觉得外表丑丑的东西内里可能别有乾坤,很能唬人才买下来。
没有技巧,全是运气。
但他又非常享受詹小宝羡慕崇拜的目光,索性装的自己很懂行,双手叉腰臭屁地来了句,“这算什么,我会的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