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凭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柯谅行,也没想到能再见到他。
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就当这个傻逼已经死了,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了。如今突然见到他也很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祸害遗千年,傻逼死的慢。
他收回视线跨上摩托,有些慌不择路的想要离开,柯谅行却先一步走了过来,挡在他车前。
“陈凭?”
陈凭握紧车把,思考了一下把他撞飞的可能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
“有事?”
柯谅行笑了笑,笑不达眼底,礼貌又矜贵。
“真的是你,真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但表情却并不见有多么的想要请他去,就只是客气一下。
陈凭想拒绝,余光瞥见他身后搓着手的张总,表情跟吞鸡蛋被噎住一样。那些老板都是张总的上司,站他面前这位,更是上司的上司。
“好啊。”
他下了车,抖了抖裤子上的沙灰,肉眼可见的黄灰被扬了起来,粘在了柯谅行的黑色西服裤上,嫌不够,又重重的拍了几下,扬起更多的灰尘才心满意足,“不好意思了,把你裤子弄脏了。”
空气安静了。
他身后的老板们冷汗都快下来了。
听说这个空降的大老板儿子是个十分龟毛还有洁癖的人,一伺候不好就会翻脸不认人,这个野人是哪里来的,怎么敢的啊!
柯少爷不发火才怪,发了火就不要找他们麻烦了呀......
老板们心惊胆战,当事人,柯·洁癖·谅行却在饶有兴趣的着看脏兮兮的工人,从上到下,探究的视线跟X光一样,似乎还想从外到里看一遍。
跟他最久的司机把车交给服务员后,抬起头,发现老板眼睛里闪烁着隐约的,兴奋的光芒。
“没有,我们进去吧。”
走进包厢陈凭就后悔了,太他喵的高档了,他这种社会边角料根本不配走在散发着金钱味道的光滑地板上,呼吸这里香香的空气,以及吃满桌子的山珍海味。
柯谅行拉开其中的一个软凳,“请坐。”
所有人都站着,看陈凭灰扑扑的屁股坐下后,柯谅行坐到他的旁边,其他人这才依次落座。
席间,柯谅行和其他人说着上百万的工作,回应着各种阿谀奉承,手上还不停地给陈凭夹菜。,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朋友。
陈凭没见过这种大场面,之前是想认识老板来着,从坐上桌子的那一刻就怂了,只顾着埋头吃饭。
他把柯谅行给他夹满菜的碗挪到一边,用碟子吃。就差在脸上写‘老子不想吃你弄的’。
柯谅行也不再自讨没趣,只是时不时问一句,菜合不合胃口,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陈凭听是听到了,但不想回应。
满桌的大鱼大肉他平时根本连看都没资格看,现在吃进嘴里,也就觉得那么一回事,尝不出个咸淡,舌尖不可抑制的发苦。
他埋头苦吃,想着自己都委曲求全做到柯谅行旁边了,一定要吃回本儿。直到肚子快炸了,才放下筷子。
柯谅行和一个老板说完话,问他,“吃好了吗?”
陈凭点了点头,“我先走......”
坐在末尾的张总站了起来,豪迈的举起酒杯,“柯总,我和陈凭关系特别好是铁哥们好兄弟,不过他都没跟我说和你认识,这次的工地我也是带上他干的,我敬您们一个。”
“他不说情有可原,我和他是同学,以前关系特别好,太长时间没见了,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情况。”
柯谅行端起比他的杯子小十倍的小酒杯,给足了面子,一饮而尽。
张总跟喝水似的喝完,又重新倒了一杯,觉得自己马屁拍到腿上了。
“真是缘分呐,难怪陈凭高中都没毕业手底下还能带几十个人,原来是和柯总以前一起读过书,当时一定受到了柯总你的不少帮助吧,我替他谢谢你,我再敬您一个。”
“哪里,他照顾我比较多”,柯谅行也倒了一小杯,抿了一口,“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我想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
这话是故意说给在座的老板听的,让老板们多关照他。
陈凭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拿起手边两个装着白酒的小酒盅,全倒在装红酒的高酒杯里,站了起来。
“老同学混的不好,柯总以后多关照,我也敬您一个,我干了您随意。”
他是真心觉得他帮忙要敬一个的,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的有多不情不愿,那个‘您’跟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柯谅行敏感的要死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只是他不在意,脸上还挂着应酬的笑,担忧地压住他的杯壁,“随意就好,你喝不了这个,别逞强。”
装的跟真的似的,他两有那么熟吗,陈凭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五年还是六年了,柯谅行这幅假模假样的关心还是那么让人恼火。
脑袋里一闪而过以前的回忆,恶心的都快把刚吃下的吐出来了。
他扫开柯谅行的手,把高脚杯里的白酒一滴不剩的灌进胃里。
他喵的,好酒怎么也火辣辣的啊,真是受大罪了,但也好过当场呕吐。
之后有人来敬酒,陈凭来者不拒,趁着清醒还不忘推销一下自己的小施工队。因为柯谅行的面子,这些老板就是装,也装的很认真的听他将。
后来脑袋有些昏沉了,陈凭就靠在椅背上,看着意气风发的柯谅行,在心里把他骂得要多脏有多脏。
高高在上,人中翘楚的柯谅行,长相好家世好学历好,没人知道他险些被后妈扫出家门的时候,是利用了一个叫陈凭的小角色扭转了局面。
而这个小角色,在没有价值后,被他扔掉了。
柯谅行这时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他,陈凭怀疑是自己把心里想的脏话说了出来,不过就算说出来也无所谓了,他喝醉了,这点撒酒疯的特权还是要有的。
“陈凭,我很想你。”
妈的,他在说什么,说的屁话吗,这是他的口头禅吗?
“我带你去休息。”
休息个屁,他要......他要干什么来着?
对了,他要忘了柯谅行,揍他一顿。
然后,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