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彧想的很简单。
他曾经被迫放手了七年,没有谁有义务等一个人七年。他愿意等,可陈舟不愿。
如今他也不愿了。
等字太过煎熬,所以他不会再放手。哪怕拼尽一切,哪怕陈舟恨他怨他,他也要把人困在身边。
这样也好,秦彧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等哪天乖乖实在忍不住了,他们就同归于尽,埋在一起,也算应了小时候的诺言,死同穴。
他在酝酿着什么,林衡有种直觉。
但是猜不出来。
左右现在已经是最糟糕的局面了,林衡也就没有深究。
然而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几日后的林衡不知多后悔此刻没有深究。
林衡算是看明白了,现在不管他说些什么,秦彧最多也就是听听,不会放在心里,只会按照自己设想的路线走。
现在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得等过段时间,再徐徐图之。
——
车上发生了什么谢珏无从得知,他现在翘着二郎腿,态度极其嚣张地坐在秦父对面的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某人面色铁青。
没错,刚回到房间的秦老爷子被谢珏以“担忧安危”的名义又“请”了下来。
谢珏对保镖的原话是这样的:“谁知道那老东西是不是在上面憋坏,把他给我弄下来,我亲自盯着。”
嫌弃归嫌弃,谢珏可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坏事。
于是就有了两人现在相对而坐的局面。
秦父面色铁青当然不是因为谢珏坐姿不正,而是他在楼上听到了谢珏在大厅说的话,更让人可气的是,谢珏压根就不屑于被他听到。
秦父积威已久,头一遭被小辈差点指着鼻子骂老东西,当然脸色不善,质问道:“这就是谢家的家教?”
谢珏挑眉,无所谓道:“巧了,还真是,怎么,你有意见?”
秦父的表情显然告诉谢珏,他不仅有意见,而且意见很大。
然而谢珏并不鸟他,“有意见就憋着,谁给你玩尊老爱幼那一套。”
秦父怒目,谢珏面无表情回视。
正当两人对峙时,一通电话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秦父伸手想拿身侧的手机,却有一只手比自己更快伸向沙发。
守在沙发处的两个保镖,一个将手机递给谢珏,一个摁住秦父肩膀防止他乱动。
拿到手机的谢珏看清来电人是谁后,眼神凌厉,脸色一黑,张嘴就嘲讽:“老东西,真是一点都不闲着,见缝就钻。”
当面被人骂老东西和背后骂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秦父气得发抖,又拉不下脸跟一个小辈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谢珏盯着震动的手机皱眉,两人多半是上楼梯那会儿就联系上了,可人现在在他面前,也算他的监管不力。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坏事。
谢珏发消息告知林衡这边的情况,得到一句【没事,手机给他。】,然后眉拧的更紧了。
接了电话开了免提,手机被谢珏顺着茶几滑到秦父面前,秦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来电人和方才打给秦彧的是同一个,无非是跟秦父说结果,林衡让谢珏把手机给秦父,也是存了让秦老爷子量力而行少生事端的心思。
毕竟苍蝇多了,扰人清静。
身后的保镖松了手依然守在原处,秦父无法,只得在谢珏的目光下拿起电话。
“……人家都说了是家务事,不好插手……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放宽心……”
秦父心沉了下去,自然知道这样宽慰的话只能说明老友也无能为力,但他心里还是难以相信秦彧有这么大的本事,问道:“你没框我?”
“咱俩什么关系,我框你做什么?你家那小子,我真是一点漏洞都没找出来。”
秦父握紧手机,也不顾谢珏在场,直接道:“没有就随便安一个,把人扣下来,至少要拖延时间!”
秦父尚且不知道陈舟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他以为陈舟会和秦远一起离开,所以才动用关系阻挠。这样的举动也成功让他人误会陈舟也是这么想的。
谢珏听着两人的对话,闻言看不清什么神色,也没给保镖下指令,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
“晚了,上面特地给我传了消息,不让插手,我能怎么做?”电话另一边的人接到这样的消息也很是震惊。
两位五十多岁的人,隔着电话沉默了,不约而同对秦彧有了新的认知。
“深藏不漏啊……咱们不服老是不行了……”
挂了电话,秦父面色沉重,没等他想出应对之策,谢珏冷不丁开口:“陈舟和秦彧,哪个是你儿子?”
秦父闻言肃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默不作声,前车之鉴告诉他,最好不要跟谢珏说话,容易短寿。
显然,谢珏有着和林衡同样的疑问,不过他并不打算就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再说些什么,仿佛就是随口一提。
谢珏慢悠悠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桃花眼在氤氲水汽中半眯着,嘴角勾起,嘲讽的话一句接一句。
“听见没,家务事,不好插手,你也不知道跟人白副学学。”
“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还是老不羞一个,闲着就知道插手别人家事。”
“没事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死后埋哪。”
“小心缺德事干多了,别人给你坟掘了。”
最后一句不像嘲讽,更像是威胁。
秦父气得说不出话。
谢珏:“看什么看,老、不、羞。”
从“老东西”进化成“老不羞”,又被咒早死。
秦父颤抖着捂着心脏:寿命-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