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楼下酒吧逐渐热闹起来,音乐声震耳欲聋地袭上二楼。
此地不宜久留,孟空打了个电话给杨小艺。
很快,杨小艺就上来了。
“下面正常营业?”孟空很气愤,“出了这种事,警察都来了,你们老板居然还有闲心做生意,真是吸血资本家。”
杨小艺挠挠头:“没办法,很多客人都来了,不营业要闹的。”
孟空压下不满的情绪,杨小艺是无辜的,他不能把气撒在他身上。
“你帮我一把,我带方远舟离开这里。”
在杨小艺的帮助下,孟空好不容易把人从酒吧里带出来,上了出租车,到了他住的酒店,又请司机师傅帮忙,把人背到他身后,这才顺利到达302房间。
把方远舟弄上床,鞋子袜子都脱掉,盖好被子,孟空才松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守着。
“唔……唔唔……”药效似乎又上来了,方远舟在被子里难耐地扭着。
孟空靠过去,握住方远舟的手深入被窝,堪堪在裤腰停留一小会儿后,径直把人家的手带入进去,然后抽出自己的手。
“自己动手。”他凑在方远舟耳边低声呢喃。
方远舟似乎努力了一下,但很快就放弃了。
“没力气!”他昏昏沉沉地抱怨,语气很是委屈。
孟空不忍,微微叹了口气,心知此刻理智已经屈居下风,索性放弃了挣扎。
“我来帮你吧!”
夜色浓重,月影重重。
怀中人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孟空看了一眼手机,深夜2点多,8小时药效已过。
他挪出被方远舟当成枕头的手臂,将人轻轻放平,这才抱着酸疼的手臂翻身下床,去衣柜里翻找。
他翻出一套干净的睡衣,给方远舟换上,还打电话叫前台送上来一条新床单铺好,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算完事。
方远舟真的是太累了,这么一番折腾都没醒,依旧睡意沉沉。
孟空摸了摸被中人的下巴,有些不舍地碰了碰嘴唇,然后毅然决然地抽了手。
他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压下身体燥热的同时,情不自禁恍惚起来。
手腕特别酸,又胀又麻,难受得很,这是同一动作机械重复所致。
生理上的酸疼不算什么,心理上的酸楚又算怎么回事?
他其实能看出来方远舟对他似乎起了异样的情绪,而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有一道天大的难题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不想后退又无法前进。
洗完澡,他在床的另一边和衣睡下。
难解的心思缠绕在心头,纵使再累,他也没有睡得很实。
早晨7点半,他被赵小宁的电话吵醒。
昨天他丢下工作,孙导估计气疯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迟到。
他揉着酸胀的眼睛,去卫生间洗漱,尽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等他洗漱完出来后,他发现方远舟还在睡,睡得依然很沉。
他有些不放心,直接给何医生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但不是何医生,是何医生的研究生。
他告诉孟空,何主任在查房,不方便接电话,让他晚点再打过来,他也会转告何主任他的来电。
孟空等不及,直接把情况和那个学生说了一下。
学生还挺靠谱,告诉孟空药效退了之后出现嗜睡很正常,是身体恢复的过程。
孟空这才放心。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打了个电话让前台送来一份早餐,还留了一张字条,之后才下楼,出发去片场。
方远舟是在一阵头疼中醒过来的。
他浑身酸软无力,但除了头疼,其他都还好,尤其身心里透出一股舒畅,仿佛堵塞在身体里的东西被掏空一样。
扶着疼得一跳一跳的头,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揉按了好一会儿太阳穴,那股疼痛才堪堪被压了下去,方远舟这才腾出脑容量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瞬间,他的脸就烧了起来。
当他下床后,看到桌上的早餐,还有那张堪比一封信容量的啰嗦的字条,他的幸福感就跟温泉里不停上涌的泡泡一样,止都止不住。
【小舟:
桌上的早餐记得吃,要是凉了,打电话给前台,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给你拿到后厨加热。
不要吃凉的,对肠胃不好。
我去拍戏了,你醒来的话,没什么事可以去片场找我,我会和赵哥打招呼的。
最后,如果你愿意,我的助理和老师一职仍然欢迎你。
望你醒来后一切安好!
孟空】
方远舟从未被人这样细致照顾到方方面面。
只有孟空。
他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千叮万嘱提醒他吃早餐。
他担心他的经济困难,小心翼翼告诉他有退路。
他担心他的情绪问题,郑重其事给他温柔安抚。
就这一瞬间,方远舟知道自己陷进去了,彻彻底底的,全身心的,没有一处地方遗漏的,陷进去了。
半亩方塘说过,时间会给他答案,现在这个答案呼之欲出了。
昨晚的帮忙,今早的关心,无不是在昭示着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