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衙里面人不算多,算上秦之予宋元亦和沈鑫三人之外,如今还在京城司衙里面算上两个做饭的婆子和四个洒扫小厮也只有二十一人,其余的师弟师妹基本都在京城之外处理邪祟。
还有一些老一辈的还在司衙里面挂名的——比如他们的师傅,秦之予的顶头上司,司衙名义上的正司使,就是云游在外,司衙里面的事情一概不管,全权交给秦之予。
不过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阴阳司的工作环境没的说。
这个结论来自世家公子沈鑫。
据他所说,他父兄均是在朝做官,官场沉浮自然少不了勾心斗角,其中也有不少腌臜事,不少人为了一个晋升机会会对自己的同僚甚至从前的同窗下手,构陷、举报……不少臣子因此被贬;也有一些官员为了给自己拉拢势力,把自己家的孩子们当做联姻工具
沈鑫的堂妹就被他二叔嫁到了伯爵府做世子侧妃,那世子还是个出了名的混账。
好在阴阳司没有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
阴阳司的人员构成简单,除了沈鑫自己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出身,其余人都是江湖人士——也有妖怪,司衙里负责处理档案的小师妹彦萝就是爬山虎成精。
沈鑫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彦萝顺着自己长出来的藤蔓爬到十几米高的架子上时,自己的心情。
他倒不是没听说过妖怪,现在妖魔鬼怪横行,只要不伤人也没人会管。但是他害怕啊,自己当时脚底抹油跑到秦之予身边嗷嗷大叫,还被宋元亦狠狠嘲笑了一顿。
事后,沈鑫解释道:“这真不怪我,我第一次看见妖怪,她脚底下长了十几米的藤蔓啊,我真的要吓死掉了。”
即使两年过去了现在,沈鑫坐在大桌上,面对小师妹彦萝还是会想起那个下午。
司衙里面人不多,饭厅里摆了两张大桌子大家平日里也就一起吃饭,要是有谁公务繁忙才会单独送饭。
解决的赵家的事情,皇上对司衙多有褒奖,又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下来——千年的老参,罕见的草药……除了这些就是金银细软。
用秦之予的话来说:“咱们司衙里面多半是江湖中人,平日里公务繁忙,皇上赏赐的金银首饰也戴不了。不如皇上多给些珍稀的草药和武器,司衙里的兄弟姐妹们都用得上。”
秦之予第一次和皇上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老太监冷汗都要下来了,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和皇上讨要东西的。
不过皇上到是心情不错,一口就答应了。
这次皇上的赏赐里就有一颗千芝雪莲丹,据说可以调养内里,疏通经脉,对于他们来说是大补之物。
秦之予一边吃饭一边右手边的师妹说道:“颂云,千芝雪莲丹你收着,晚些时候你带人研究一下,看咱们自己能不能做得出来。”
萧颂云,司衙里最小的小师妹,今年刚过十八岁,但是在炼丹方面展现出过人的天赋,沈鑫那一兜子回春丹就是她做出来的。
萧颂云很喜欢秦之予这个师姐,被分到任务更觉受到了重视,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好嘞师姐,保管给你做出来。”
晚饭就这么过去了,两个厨娘留下来收拾残羹剩饭,秦之予则回到自己的书房,同行的还有沈鑫。
秦之予问道:“小鑫,小云来半个月了,还没有找到她父母吗?”
沈鑫摇摇头,丧气地说道:“还没有,他爹娘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这个孩子跟失忆了一样。”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信息吗?”
沈鑫点点头,继续说道:“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她不是记不清,是完全没有记忆。一般来说,有些孩子年岁太小记不清自己的住址或者不知道父母的姓名很正常,但是一般来说都能描述一下,比如长相身高还有家附近的景象。但是这个小云,完全说不出来,无论我们怎么引导她都只会摇头。”
秦之予光是听听也觉得头疼,捏了捏额角说道:“先别找小云的父母了,这孩子的身世有问题。”
“行,那我……”沈鑫话还没说完,门外就穿来了宋元亦的声音,她高声说道:“秦姐,白大夫来了!”
“请他进来!”秦之予又对沈鑫说:“你把小云带过来。”
“好。”
白大夫人如其名,每次来都是一身金丝祥云纹的锦袍,因着天冷的缘故,外头还披了一件狐裘,沈鑫一直觉得白大夫不像个大夫,毕竟谁家好人当大夫腰间还佩了个香囊——这个香囊还会根据季节时令变换;白大夫本人长得也是祸国殃民,尤其是那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每次来司衙做客都会迷倒一片小师妹。
之前还有传言说他是秦副司的对象,不过被秦之予一人一巴掌扇回去了,自那之后也没有人敢再乱说。
“哎哟!”
沈鑫走的急,推门出去正好撞上推门进来的白大夫。
沈鑫看清来人,口中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白大夫!”说完又火急火燎地去找小云。
白大夫嘴里不屑地轻哼一声,看见秦之予坐在书桌前,毫不客气地拉了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下,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们这里的人类真是莽撞。门口遇见的小女孩,还有你这里的……小厮?怎么一点都不稳重。”
秦之予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维护自己人的:“他俩是我的手下,不许管沈鑫叫小厮,还有,你居然嫌弃人家不稳重……”
秦之予对着白大夫上下打量一番,看的人家浑身发毛,这才轻声说:“你当初化成人形偷溜出涂山狐族到处乱跑,被人一棍子敲晕灌药被拐卖到风月场里,还是我给你捞出来的呢,涂、山、晓、白。”
“啊啊啊啊!不许说这件事!”
这是黑历史!黑历史!
“你再嘴贱我就把你调戏小姑娘结果被她爹娘追着撵的事情告诉晓墨。”
涂山晓墨,涂山晓白的亲姐姐,也是涂山狐族现任族长,秦之予和她算是朋友,两个人认识多年了,涂山晓白毫不怀疑只要秦之予想,那么在自己回到族里之前他姐就能收到消息。
然后追着自己撵。
血脉压制不过如此。
“好吧,你赢了!”涂山晓白坐正身体,伸出一只手,没好气地说道:“咱们说正事,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诊脉。”
虽然嘴巴欠了些,但是秦之予知道涂山晓白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否则也不会被他姐派过来给自己诊脉。
看着涂山晓白的眉头越皱越紧,秦之予问道:“怎么了?”
“哎……”涂山晓白收回手,“你的修为明明很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身体始终无法全部发挥出来。”
“还是调理不好吗?”
“有些麻烦。”
“罢了,调理不好就算了,不影响生活就行。”
修为溢出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发生过,有些天赋异禀的人练功夫练过头了就会这样。一般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解决办法也很多:比如锻炼身体、增强体质,让自己的身体能承受这些修为;或者等修为自然溢出,溢出的修为会慢慢消散。
但是秦之予的修为溢出的明显不是一点点。
而且秦之予修为溢出的问题已经整整三年了,从前她还能尽力控制自己的修为不溢出。但是近一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修为渐渐开始失控,即便她不再主动修炼,修为依旧在一点点上涨——对于秦之予来说,似乎只要睡觉就能涨修为。
这件事情看着让人羡慕,但是落到秦之予这边却成了个麻烦。
“呵,你心态可真好。”秦之予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在涂山晓白的意料之中,他冷笑一声,拿过桌上的茶壶和茶杯,把满满一壶茶水都倒进杯子中,茶水稀稀拉拉地撒了一桌子。
“哎哎哎,这是做什么?”
秦之予见状急忙要拦,被涂山晓白抬手挡了回去,只能心疼地说道:“御赐的好茶啊,你就这么给我霍霍了?”
“切,这就好茶了,回头我让我姐给你带一兜子过来。”
涂山晓白不屑地哼了一声,但还是放下茶壶,说道:“你看,这一壶茶就是你的修为,你的身体就是这只茶杯,你的身体无法承载全部修为,多余的修为就会像这些茶水一样溢出。你以为没事吗?但是你看看这一桌子的茶水。”
涂山晓白边说边敲桌子,语气中难得透露出正经:“溢出的修为会影响周围的人,而我不敢保证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
秦之予也沉默了,如果影响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算了,但如果影响到自己身边的人那可就罪过大了。
涂山晓白就是在三年前奉自己姐姐的命帮秦之予压制修为,防止修为溢出过多造成灾难——秦之予的问题也让涂山晓白头疼了三年。
“不是,三年前你和我姐那时候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怎么修为突然涨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