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步步靠近。
黑色圆球似感知到什么,急切汲取着碧玉髓中的能量,剧烈颤抖着,外表光芒更盛。
云灿伸手,即将碰触到碧玉髓时,静止的壁画像是活了过来,浮现在眼前。
红日初升,绿意层叠,风声簌簌吹过耳畔,暖光倾洒河畔。处处皆风光,处处皆生机。
就在云灿和秦星洲沉浸于这场视觉盛宴时,画面一转,河流干涸,绚丽色彩褪去,整个区域如蒙上厚厚的尘埃,变成灰白。
悲凉的气息在这片土地上蔓延。
停留在碧玉髓前的手再无法向前。
一幕幕画面犹在脑海,修行多年的灵树散尽生机挽救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残喘于世的其他灵木倾力苦守,为灵树后代,亦为这片土地觅得一线生机。
而现在,便是这一线生机诞生之迹。
碧玉髓背后,是这片土地万千生灵的希望,是修复这方死地的契机。
取,还是不取?
挣扎良久,云灿颓然收手,猛地转过身,背对着碧玉池,苦笑一声:“我……我不要了。”
他抹了把脸,又重复一句,语气愈发坚定:“我不要了。”
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秦星洲望着碧玉池的方向,片刻,他闭了闭眼,侧目:“想好了?”
云灿侧头,想再看一眼碧玉髓,又怕后悔,生生忍住了,他艰难地点点头,素来湛亮的眼中有一瞬的失落。
秦星洲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下意识抬臂,却在快要环住人的瞬间清醒,克制摸了摸云灿的脑袋,稍稍用力,带着人朝外走去。
这处地下空间占地颇大,通道曲折,在进来时秦星洲就有所察觉。
云灿被他掌上的力道带着,走了两步忽然回神:“等等,你……”
他话没说完,秦星洲却知道他要问什么,吐出几个字,语调平平:“与你一样。”
云灿诧异停下:“你真的不要?那可是碧玉髓!”
闻言,秦星洲停住脚步,手顺势搭在云灿的肩上,掰过他的肩膀,侧身逼近,定定看着眼前的人:“那你呢?为什么不问自己?经脉怎么解决?碧玉琼浆找了那么久……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云灿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长串话问得无言,眼底那丝茫然彻底暴露。
秦星洲闭了闭眼,胸口几经起伏,质问的语气变了调,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空旷中低回,如水缱绻:“傻。”
云灿抬眼瞪人:“你说谁傻?你不也一样。还有,凶什么凶?我又不是你,雁过拔毛,秦扒皮。”
说完,他推了推人,示意秦星洲离远点。
理所当然没推动。
秦星洲一动不动凝视着他,高大的身影笼罩而下,眉宇一片幽深。
掩藏在黑色眸色下的本能蠢蠢欲动,想要凑近,想要咬住猎物,又死死压抑着。
捏着云灿肩上的手收紧,复又立即松开。
久未感受到的压迫袭来,肩上的手明明没用多少力道,想要后退却被钳着动不了。云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非常识时务:“我错了,师兄人俊心善,大方极了。”
他一把抓住秦星洲在肩上的手,拖着人:“快走快走,不是要找宝贝,再不走真的要后悔了。”
背后的视线太过强烈,云灿心虚没敢回头,目不斜视望着前方。
总感觉再晚一步,秦星洲就要磨刀嚯嚯咬他了。
落后一步的秦星洲任他拖着,注视着那颗又变得没心没肺的圆溜溜脑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么傻,到底怎么长大的?
愣神间,余光中有什么动了下,秦星洲反手将人带到身后,剑光霎时出鞘,快如闪电,直指地面。
那东西似乎被吓到了,吧嗒一下倒在地上,扑腾许久,颤颤巍巍站直了身体。
云灿越过秦星洲的肩头,一脸懵:“这什么东西?”
巴掌高的一截儿小树杈,哒哒哒迈着小短腿,拦住他们的路。
见他们看过来,它左右看了看,寻了一处潮湿的地面,歪歪扭扭留下几个不甚清晰的字:三日后,来。
笔迹如初学写字的小朋友,最后一个“来”字涂涂改改,仍是缺胳膊少腿的错别字。
改了几次,它放弃般失力倒在地上,像是累瘫了。
云灿看向秦星洲,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秦星洲眸中乍然起了波澜,他圈住云灿的腰,瞬息落在碧玉池前。
碧玉池一如此前,黑色的小圆球仍在吸取能量,见到他们,打招呼般原地跳动几下。
秦星洲盯着小圆球:“字是你留下的?”
小球动了动。
秦星洲隐隐有了猜测,碧玉髓不能碰,联想他们之前的对话,只剩一个结果:“碧玉琼浆?”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云灿屏住呼吸,望向半空中悬浮的黑色圆球,紧张又期待。
小球雀跃翻滚,像在用力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