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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束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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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马发疯似的向前跳跃,不知要将阿斯翠亚带到何处。在难以控制的颠簸中,阿菲亚曾教给她的御马术一概不管用了。精灵抓紧马背的鬃毛,将银剑架在黑马的要害处,那上面的宝石闪耀着,同它野蛮的眼睛一样血红。

“停下!我要你为我所用。”

树林和岩石间,黑暗的影子在纵蹄飞奔,恐怖的叫声在坚硬的树木间来回打转,像水波越扩越大。阿尔温压低重心、谨慎回头看去,身后的两只精灵不见了,追兵却也少了一半。余下的紧追不舍,但与她仍有一段距离。

就快到了。

大道稳稳下行,直至扎入松林笼罩的一条地堑。待穿过潮湿的红色岩壁,跑过斜坡底,再走上一哩多的平路,幽谷的渡口便出现在眼前。弗罗多远远望见幽谷的群山,在朦胧的天色下层叠高耸。

身后的深谷中,一阵强风卷起。羽箭在黑暗中撞上石壁,声音被轻易带走。但紧接着,第二箭又落在马蹄边上,在黑马的躲避中,戒灵侧身蹭上粗糙的岩壁,被迫让出一条路来。

前方的精灵听见碎石滚落、羽箭飞跃,得知同伴终于赶上。与此同时,戒灵终于辨明了持戒人在哪匹马上,呼唤同伴的叫声也因此更加响亮,

「慢行!阿尔法洛斯。」

弗罗多在马背上、努力支撑起脑袋,他闻见河边苔藓的香味,这使他振作了些许。白马踏上碎石小径,将水花踩得四下飞溅。河流的水浅,仅能没过马蹄,想渡过这样一条河是极其容易的。

但阿尔法洛斯却在精灵的授意下,在河流中央止住脚步。它细细喘着气,洁白的鬃毛在阳光下显出丝丝金光。

「密林的阿斯翠亚,渡过河流,来到我身后。」

马具的银铃尖声狂响,阿斯翠亚的脑中却响起这样一道渺远的声音——是精灵的意念交流。平生以来她只听见过一次,在林地王国的圣殿里——朝前望去,阿尔温双手合在胸前,状似祈祷。

她为何不继续赶路!

阿斯翠亚尚不清楚,但思索片刻,本能却使她选择相信,即便这信任的来源她不得而知。或许,阿尔温会像陶瑞尔一样,在她身前引领,几个转身就解决不少问题。

射出箭囊中的最后一根羽箭,阿斯翠亚拉过缰绳。黑马哼哧哼哧喘着气,带着背上的新“主人”,从戒灵身前横穿出去,成了引领的那一只。

在即将触碰水面时、黑马畏惧地扬起前蹄,又迫于精灵力量的压迫,重重朝水面砸去,激起一串浪花。低矮的水幕落下,露出岸边四只列阵排开、手握长剑的黑骑手。

弗罗多面对这道暗影,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摄住,跳动都变得困难。但即便如此,他仍忍着疼痛摸出短剑,贴在心口,与那些幽灵决一死战。他听见背后的精灵轻笑一声,像是赞许。

“交出半身人来,女精灵。”

铮的一声,阿尔温亮出马刀,刃上的精灵文字隐隐发光。待阿斯翠亚来到她身边,她面容严肃、高声喊话:“若你想要他,那就自己来拿。”

水中的马蹄声杂乱不堪:那被莱戈拉斯引走的四只戒灵,似乎正逆着河流赶来。

戒灵缓缓靠近,如同一道黑暗的墙壁。阿斯翠亚举着剑,紧张地几乎忘记了呼吸,她以为那精灵、要与四只难以杀死的戒灵决一死战。若是如此……她也只等一声命令。

她想起有关死亡的事情。

「迷雾山脉之水,听此箴言。涌流布茹伊能河,降罪乌来力……迷雾山脉之水,听此箴言。涌流布茹伊能河,降罪乌来力……」

在阿尔温的轻声低吟后,一阵咆哮喧腾传来。河流的上方水光涌动,奔腾的洪水滚滚而至,裹挟着山崖上的岩石,像一支庞大的军团。

弗罗多眼前模糊,他隐约瞧见水中有白骑手骑在白马上,他们向前冲锋,瞬间,便将戒灵埋葬在愤怒的波涛里……他感觉意识在渐渐远去,从他的指尖脱离出去。

阿斯翠亚被这一幕震撼。她缓缓撂下宝剑,停在身侧。

她想起有关幼蛛的事情。

身下的黑马惊恐地踱步,它四肢紧绷得打颤,想要逃离。而精灵皱着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翻转手腕,用力将宝剑刺入、一击毙命。她翻身下马,庆幸自己只听见了它短暂的、濒死的抽气。

“不,不要——”

“怎么了?弗罗多!”

两只精灵觉察到弗罗多的不对劲,他意识模糊,灵魂正在快速消逝。他马上便要变成幽灵,变作与戒灵一样的存在。可分明,他与它们是毫不相干的两种生灵。神明知道,它绝不会有他一半的勇敢、坚韧、谦逊……

可她该如何做!她已许久不曾遇见这般难题。

粗粝的地面上,阿尔温俯身跪下,竟比阿斯翠亚先落下泪来。在那只年轻的精灵手足无措时,她将弗罗多抱入怀中,紧闭双眼。阿斯翠亚听见熟悉的祷文,伴着精灵特有的、温和的嗓音。

「我所拥有的恩典,我都愿给他。」

她见到阿尔温的面颊有道蹭伤,见到她睫毛轻颤。仅仅是看着,她仅能看着。

焦急、悲伤、无助和希望挤在一处,被回忆拥紧了,快将阿斯翠亚的胸中撑破了。柔和的光芒萦绕在精灵身上,她有幸分得一束。于是那滴悬挂了几十年的眼泪,终于畅快地落下了。

“陶瑞尔。”

阿斯翠亚将左手搭在阿尔温的手上。她闭上眼睛,于是那一环褐色的印记便不被看见了。她在心中默念,真心希望自己能做到些什么,哪怕只是渺小的一点点……

“方向上来看,她们就在河流上游!”溢满河水的碎石小路上,皮平摆弄着阿斯翠亚留下的罗盘,“诶不对,新精灵先生,她们到东方去了,东方偏北一点儿,大约半个指甲盖儿那么点。”

莱戈拉斯应了一声,表示自己了解了。刚刚那道洪水,应当是阿尔温召唤的。而此时,她与阿斯翠亚带着弗罗多、先行到幽谷去,如此一来,那持戒人便安全了。

“我说,新精灵先生,要是他们安全了,你能让这马跑得慢点吗——慢一杯酒的功夫也成,这样我也不至于把前天的晚饭吐干净。没有早餐、没有二早餐,我只能靠那顿晚餐活着了——但要是弗罗多跟蒲尔斯达还有危险,你就还是让马儿放开了跑吧……”

精灵忙着赶路,他好似听见了霍比特人絮絮叨叨,却又一个字也没听清。莱戈拉斯耐着性子又听了会儿,只在一长串的话里,捕捉到了不太寻常的几处:“我们常称她阿斯翠亚……可是,什么是二早餐?”

“顾名思义,二早餐就是第二顿早餐嘛,早饭和早午饭中间那顿。诶,那你听说过下午茶和夜宵吗?”

幽谷的广袤山林间,拥挤的树叶一片金黄。迫近黎明时,天边悬着的那颗星渐渐亮起,遥远的光线浅淡而富有色彩,照在地上一片银蓝,带来种劫后余生的寂静。

要是再迟上几个小时,弗罗多便彻底救不回来了。

阿斯翠亚靠在走廊的雕花柱子上,心有余悸。她为弗罗多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感到后怕、感到愧疚。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要是她懂得精灵的医术,不会让伙伴如此痛苦。要是她在风云顶不曾思考那些意义甚微的事情,不会让戒灵轻易得手。要是她早在夏尔就探查出戒灵的消息,领着弗罗多早些上路……

精灵有些撑不住了。她将脸埋进双手中,仿佛又成了几十年前那只无助的精灵,仿佛她不曾走过半个中洲、不曾增长一丝一毫的勇气和智慧,仿佛她还会因为自己的无力,让莱戈拉斯的面上出现鲜红的血迹。

她最看不得他、他们脸上的血污。最看不得。

但她能做的却总是有限。似乎阿斯翠亚学会一些,这世道便艰难一些,像是恶劣的玩笑。她的过去和未来永远都有迷雾在遮蔽,但她不再有镜子,看不穿自己。

阿斯翠亚并非此世的神明。

在埃尔隆德之家的最高处,光暗交接处的风有些凉。精灵觉得寒冷,却并未动作,直到她清晰地感知到,有个湿润、温热的东西碰上了手背。她闻见药草的清香,一双手将她的左手握住,于是她抬起头来。

即将消逝的月光里,阿尔温低垂着眼眉,嘴唇翕动。她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搓着,按一下,又翻转过来。此时,她们手心相贴了。

阿尔温手心的温度透过一层草药,慢慢游到阿斯翠亚手中来。她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顺理成章地、相视而笑,谁也没有言语。直到年长的精灵将草药擦去,阿斯翠亚低头,才发伤口的结痂已消失不见。

何时受过伤呢?那晚在风云顶。她看不见这道伤,可她却看见了。

那阿尔温是否也看见了?她无名指上那圈、魔戒烫出的环印。阿斯翠亚悄无声息地、将左手抽了回来。

「谢谢您……」

直到这伤口完全好了,阿斯翠亚才觉得,是有些疼的。是有些疼的,但并非不可忍受的,弗罗多会赞同的。

「阿斯翠亚,他来了。」阿尔温站起身,目光是含笑的。

阴影繁茂的走廊上,精灵的脚步轻轻的,像落叶对大地的亲吻。霍比特人的脚步重重的,那样地一丝不苟、脚踏实地。云雀拍拍翅膀,从树影里窜出来,直直飞去。

黎明时分。

阿斯翠亚在柱子后、探出半个身子,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莱戈拉斯与皮平,精灵提着弓,还算得上精神,而霍比特人的脸色却已黄得像个土豆了。但即便如此,皮平在看清熟人的那一刻,还是飞奔着跑过来。

“蒲尔斯达!弗罗多怎样了!”

“他已脱离了危险,不必担心。”阿尔温答道,沉稳得令人放心,“弗罗多需要静静修养,待他苏醒,你便可以去看他了。但现在——”她朝皮平轻轻招手,后者将信将疑地靠过去。

阿斯翠亚听见了那低语。

“早餐!多么美丽的词语啊!”霍比特人惊叫起来,面色红润了些许,“我绝无异议,任何能填饱肚子的都是好粮食,精灵真是好心肠……”他随着阿尔温离去,步伐比方才有力了些。

那只美丽的精灵、似乎在促成一些事情。

走廊里是那样安静。时间流逝着,阴影里的花纹慢慢清晰,树叶的影子、雕花的影子、精灵的影子已是可以分清的了。叶的影子抱作一团,花的影子连绵开去,两只精灵的影子却格外独立,不近不远。

阿斯翠亚悄悄屏住一口气,她站起来、转过身。那时候,原本照在她面上的晨光错开了,从手臂与腰间的空白漏出来。

莱戈拉斯看那光线,并不刺眼。真正刺眼的,他过了一阵才敢抬眼看。

他看见她时,她也看见他了,那一秒钟,他们是彼此看见了的。但下一秒,他们颇为默契地、错开了目光,像战斗一般严谨。阿斯翠亚去看屋顶上草木的刻文,莱戈拉斯去看脚下陈白的石砖。

他们假装、有对自己更重要的东西。

空气有些凝滞,呼吸也不太顺畅。这世界有些虚幻,好像他们并不熟悉,甚至从未认识。他们默默紧张着、默默地搜肠刮肚,却得不出任何一句可以轻易说出的话语。不管是两百年还是两千年,他们从中找不出与此时相关的阅历。

会有人教给她吗?那他也有老师吗?

还是说这过分自我的感受,只有自己才能说清。

当月光完全隐没,太阳越过山峰时,他们的视线缓缓归于中心。在那一冗长的旅途中,他们透过脑海中的、漫游的星星,“看穿”了对方与自己相同的、难明的处境。

于是、终于,所有危险都远离了,仿佛他们是毫无罪责的,是可以卸下负担的。

阿斯翠亚的手指终于恢复了知觉,她又能感觉到指尖有一颗小心脏,向外敲着鼓点。幽谷城中不怎么冷了,她觉得很温暖。再看见莱戈拉斯时,她牵动嘴角,他也笑了。

他们是被彼此逗笑的,也是被自己逗笑的。

但被有趣的事物逗笑,那笑声是短暂的、低低的,他们继续无话可说,在一条纵深的、繁杂的,逐渐回温的走廊里。

莱戈拉斯又觉得胸中难受,甚至有了刺痛的感觉。他试图抚平那种错乱,却不可触及。他记得那是个恶作剧,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可过了几十年的时间,他不知还能不能问罪,按这片土地上的各种律令。

「阿斯翠亚。」

「莱戈拉斯殿下。」

阿斯翠亚看出他有话要说,但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干脆走开了些,走到洁白的围栏边,将手臂叠在上面。她去看早已结束的日出,看直白刺眼的光线,并装作为此着了迷。

但她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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