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身上的伤都好了，看起来她昏迷了不短的时间。

坏消息是她被关进了玻璃罐子里，又一次。

露莎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给了面前的玻璃墙一拳，但玻璃不仅毫发无损，反冲回来的力道还震得她手臂生疼。

“为了应对可能会出现的暴力行径，我升级了实验室的防护措施，现在看来，还是卓有成效的。”绿色的激光闪过，宝条的全息投影出现在露莎面前，周围是忙忙碌碌的研究人员走来走去。

“萨菲罗斯呢？”露莎问道。

“哦？我还以为你真的很关心他呢！”宝条哈哈大笑，“可真看不出来你是那个向他捅刀子的角色呢！啧啧啧！”

宝条来来回回踱着步，今天的他似乎表达欲被激活了。

“人类，是多么渺小脆弱的生物！但是，今天人类能成为星球的主宰，翱翔天际、劈山裂石，拥有其他生物难以匹敌的伟力，这是为什么？”

“这都是因为——科学！”他张开双臂，抬头挺胸，庄严地宣告，“是科学让人类超越了自身的局限，趋近于无限！对科学的极致追求，是人类与飞禽走兽的唯一区别！”

“那些满身铜臭味的商人，那些被道德所束缚的凡人，跟愚昧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而我，”说到这里，宝条又陶醉地笑了，“在科学这条道路上走得最远的我，创造出了完美神明的我，注定受到那些人的误解。”

“但可惜，”他很快又跟了一个转折，“或许是那孩子被保护得太好了，他竟然对自己身负的使命如此无知！他本可以……他本可以……”

“不过，一切还来得及，”宝条又安慰似的自言自语，“我还能从头开始，何况萨菲罗斯为我带来了全新的实验品。”

宝条把目光转到了露莎身上，“你以凡人之躯达到这种程度已是极不容易了，真是难得的实验品……这启发了我的灵感，说不定能让我在科学的道路上更进一步，你应该感到荣幸！”

露莎瞪着眼前滔滔不绝的宝条投影，思绪突然转到了她曾经短暂地游历过的，那些扭曲的下层位面①，和生活在其中的恶心而扭曲的生物，觉得眼前的生物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

“你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位面呢？”她不知不觉把自己的思考说出了口。

“你说什么？”宝条一愣。

露莎摇了摇头，说：“萨菲罗斯既不完美，也不是神明，我更非你的实验品。”

“哦？”宝条露出了一个微笑，“这可由不得你了……”

“老实说，我也不是第一次被抓住泡罐子了，甚至不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露莎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身上插着的管子拔下来，“而且，你的同行至少有一点做得比你好。”

“是什么？”

“他怕我使用法术，一开始就摘了我的声带。”露莎冷冷地说。

露莎抬手，高声念诵解离术的咒语，一道绿色的射线自她手指射出，打在玻璃上，玻璃瞬间化为齑粉。

实验室里的警报大作，大门打开，无数手持武器的神罗士兵涌了进来，他们戴着头盔，露莎看不见他们的面容。

说不定里面有以前的熟人呢，露莎心想。她的思绪回到了打败艾瑞尼卡斯之后，杀死五裔之前。那时候，她在干什么呢？她流浪到了某处，具体的名字她已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里被巴尔之子们祸害得不轻，于是，当地的领主下令军队诛杀境内的所有巴尔之子，她首当其冲。

那是一支精兵，她还记得他们同样穿着盔甲，戴着头盔，纪律严明，进退有度，她看不清头盔下士兵的面容，但她可以想象，他们是某人的儿子，某人的丈夫，某人的父亲，他们是普通人，比她这个流浪者与这个世界的羁绊更加强烈。那时候，她是怎么做的呢？

她想起来了，她那时候说，任何向她举起武器的人，都要有死去的觉悟。那么，现在——

为首的士兵大声道：“放弃抵抗！实验品！”

“你们有这样的觉悟吗？”露莎轻声道。

她抬起手，指向那群神罗士兵，这次换上了死亡术②。随着咒语的念诵，一股负能量自人群中央喷涌而出，半径20码内几乎所有的人都无声无息地倒下，死了。剩下的寥寥数人惊呆了，呆立片刻，颤抖着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