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仲离站在屋门口翘首以盼,眼见二人回来,仲离高兴道:“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一个人呆在这可无聊死了,乾云哥,咱们下盘棋?”
少年身形似青松,瘦削而挺拔,再看不见一点小胖子的影子,或许这就是他脑海里自己长大的模样。
“今日我有些累了,改天好吗?”
仲离有点失望,但还是说:“好吧。”
无月揪住他的耳朵:“回房间去,无聊就读书,别到处乱跑。”
仲离急忙道:“疼!疼!疼!我知道了!”说罢匆匆而去。
“我们进去吧。”无月推开门,乾云沉重地点点头。
无月躺在窗边的卧榻上,乾云坐在她身侧,无月轻声问他:“今天你进去看到什么了?”
“看到很多被韦掌教折磨的人,那些人都是曾被我‘治愈’的人,”他轻叹一声:“原来根本没有什么起死回生。”他摩挲着她掌心的伤口:“你们总是因为信我而受伤。”
“城主跟你说什么了吗?”
乾云摇摇头:“没说什么,或许他也在怀疑是我指使韦掌教。”
“那怎么办?”
“先静观其变,还不知道城主到底要什么。”
“也好。”无月轻轻抚摸他的白发:“还是你这样好,老了也看不出来,反正你的头发一直都是白的。”
乾云笑笑:“那还是不如你好,永远都这么年轻、鲜艳。”他握住她的手,好像还是躺在南山的屋顶上,还是在一个平常的夜晚一起叙话:“我曾在脑海里想象过很多次你的模样,但我好像还是太自大了,我怎么想,也没能想出你的十分之一美丽,该怪我太孤陋寡闻吗?所以我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你,你能原谅我吗?”
无月扯扯他的手,说道:“好吧,你的嘴这么甜,我就原谅你一次。”
他贴近无月的耳朵,轻声说:“绵绵,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无月看着他:“你很久都没有这么叫我了。”
乾云捧住她的脸颊,亲昵道:“我想起了我们的过去,你等我醒过来这一天等了多久?”
“很久——”她顿了顿:“很久。”
池渊褪去白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坐在床边咳得撕心裂肺,居安扶住他,递上一瓶药,池渊急忙吞下,这才缓解几分。居安问道:“大人,似乎又严重了。”
池渊摆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借力:“江山非久适,命数未终奇。咱们一路走到这里不容易,我必不会就这么死了。”
“大人...”居安看着池渊的脸,还是咽下未完的话。
“布好阵了吗?”池渊往前探身,问道。
“差不多了,七个阴年阴月阴时生人,七个阳年阳月阳时生人,无忧城不大,找这么多符合条件的人不容易,现在还差一个阴时生人呢。”
“阴时啊...”池渊咽下一口水,突然问道:“阿慈的弟弟,是什么时候生的?”
居安抬起头,池渊咧嘴一笑:“怎么了,觉得我太残忍?”居安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却刺激到了池渊,他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说话!”
居安没反抗,而是说道:“大人要做的,居安都替你做。”
池渊瞪着他,大声道:“你不是怕报应吗?你觉得我做错了,为什么还呆在这里!你想走,随时可以走,挣一个前程去!”
居安回答道:“大人残忍,是因为世事先对大人残忍。居安不会离开,大人对居安的恩德居安愿用性命来偿还,大人决定走的路,居安更不会独善其身弃大人而去,哪怕,大人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池渊与他对峙半晌,终是颓然地跌坐在太师椅上,他无力地摆摆手,“下去吧,居安。”
居安起身,无声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清晨起床,无月伸了个懒腰,一打开窗子,瞧见两个人在院中下棋,无月定睛一看,竟然是居安和仲离。
她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急匆匆穿好衣服,趿拉着鞋跑出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怎么下上棋了?”
居安不动如山,仲离瘪嘴不耐烦道:“你真啰嗦,下棋跟谁不能下,你们俩成天腻在一起,都不陪我玩,还不许我和别人下棋么?”
“啪”一个清脆的响声,无月一巴掌叩在仲离后脑勺:“我叫你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