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府法会的阵仗堪比过年,深藏不露的城主也出现在法会上,居安扶着他走上高台,他和韦掌教分别坐在乾云两旁,是听法的至尊席位。
不过今年不同的是韦掌教没有在开始为大家分发新的符纸,众人在听了一上午的仙师讲法之后,仙师就回了仙师府。
底下立刻沸反盈天,池渊的师爷问道:“韦掌教,今年仙师还没有分发符纸,怎么就走了?难道说仙师已经交给掌教你来保管了?现在仙师已经回去休息了,你也别藏着掖着,赶紧给百姓们分发下去,也好让他们安心。”
韦掌教憨笑道:“符纸?我并没有说今年仙师会分发符纸啊。”
师爷跟池渊使眼色,询问该如何是好,池渊眼皮一耷拉,掏出手帕咳嗽两声。台上一时无人说话,气氛逐渐凝固,池渊恍若不知.
半晌,他还是温声问道:“韦掌教,百姓们深受长眠魂魄搅扰,说这也是我这个城主无能。幸而我们无忧城还有仙师坐镇,仙师宅心仁厚,定不会对百姓们的困境视而不见。这...是我们城中百姓有什么做得不妥的,惹得仙师恼火?你尽管提出来,我虽精力不济,但对于仙师的事,还是有余力处理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刚柔并济,若是他大权在握多年,这几句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但他抱恙多年,韦掌教又执掌仙师府许久,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韦掌教捋捋胡子,老神在在道:“城主言重。仙师若非心怀慈悲,也不会搅合我们红尘中事,长眠的事仙师管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说不理就不理了呢?”
池渊被他一味牵着鼻子走,也有些厌倦,但他还是问道:“可否请韦掌教解惑?”
韦掌教很是受用,他起身站在池渊身前,面对着台下高呼:“百姓们,我仙师府今日告诉大家,仙师有一阵子闭门不出、身体衰弱,正是因为仙师在与长眠冤魂斗法,如今仙师舍去一半功力,终于将长眠制服,世间再无此魔女了!大家不必再担惊受怕,无忧城又可以恢复到从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安宁时候了!”
此言一出,底下先是议论纷纷,但随即爆发出欢呼,尽管很多人心中有所疑惑,可是长眠这团乌云笼罩在他们上空太久太久,如今终于拨云见日,他们可以松一口气了。
无形之中仙师已经凌驾城主之上,仙师府比城主府更加巍峨,韦掌教在这一刻尝到了权力的至美滋味,对未来更大的地方充满了雄心壮志,他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毒蛇的眼睛已经将他视为要铲除的猎物。
今年的法会就在议论声中落幕,仲离和乾云在屋中对弈,韦掌教脱下白衣,身穿金丝祥云袍服和一众掌教饮酒。
百姓们先前几天还有所犹豫,没有摘下符咒,也不敢开门,辗转无眠了几个夜晚,竖着耳朵听屋外有没有动静。在经历三四个宁静的夜晚之后,大家也终于相信了韦掌教的话,陆续有人摘下符咒,仍旧相安无事。
韦掌教哼着小曲走在回廊上,无月拍拍他的肩膀,“掌教大人,你最近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
“掌教大人从前只穿白色教服,现在穿着的是名贵衣袍,”她掂量掂量韦掌教手里的木胎嵌翡翠多宝盒:“从前多为仙师府奔忙,现在日日采购这些名贵的东西。”
韦掌教问道:“你觉得如何?”
无月皱眉:“似乎会让百姓对仙师府有所质疑。”
韦掌教拍拍无月的头顶:“阿慈啊,你穿的也过于朴素了,我们仙师府是以民为先不假,但你也算是仙师的近侍了,不必如此寒酸,倒显得我们仙师府不甚可信。明日带你和仙师、仲离都置办几件好衣服和珠宝璎珞,旁的你不必思虑,自有我为你们保驾护航。”
韦掌教见她到底是小姑娘,闻言眼里的兴奋已经压抑不住,但她不忘问道:“真的?这样大张旗鼓会不会不好?”
“仙师在此已有多年,救护百姓是有目共睹,谁敢质疑?更何况——”他迟疑着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逡巡无月脸上的表情,见她一脸懵懂,又思及以后多少要让她触及内部的事,于是他继续道:“更何况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无忧城了。”
“离开?”无月大吃一惊:“我们可以离开吗?”
“当然,长眠已经消失了,仙师也就不必再在此逗留。”他循循善诱:“阿慈,无忧城只是一个很小的城,外面还有更加广阔的天空,你瞧瞧,”他提起手里的多宝盒展示道:“这样一盒子东西在无忧城叫宝贝,可在更大的城镇、甚至是都城,这只不过是贵人们看都不看的劣品。”
无月似懂非懂:“掌教大人,你说这些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