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
无月微微抬手:“刘大人起来吧,什么事啊?进去说吧。”
几人进了门,李佑坐在正中上首,无月坐在一旁,刘蔚然上前道:“先帝在时,便叮嘱臣行监察之责,臣牢记于心,时刻不敢忘。除了肃清贪腐之风,臣也发现不少有才之士。这是太仓令丞徐德,前些日子他的文章臣读来大为惊喜,涉及民生之事字字珠玑,便想让陛下和娘娘也见见此人。”
李佑闻言,好奇地打量徐德,无月问道:“陛下以为如何?”李佑回答:“朕从未见刘大人如此赞誉一人,心中很是好奇,不如和母后一起听听他的想法。”
无月点头,“那便将文章呈上来吧。”
徐秋寒将誊抄好的两份文章分别递给李佑和无月,二人仔细阅读,屋里一时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于徐德而言,似乎有一个时辰之久,终于听到陛下开口:“写的不错,很有想法。”
无月问道:“你文中所说‘肃清户税,重惩揽户’是何意思?”徐德躬身答道:“达官贵族所占土地往往是农民百姓的数倍,朝廷往年收税,虽按照户籍,地多者多税、地少者少税,但这些人常常为了自己的财富,拼命压榨底下干活的农户,农民不得不为了更高的税收努力干活。
高官富商与当地官员勾结一气,对他们的劳役增加收费,交了钱的农民就能减少劳役,没交钱的呢,不仅要耕完户主的地,还要出人去做朝廷的劳役。某种程度上说,其实是这些人削弱了国家的利益转化为自己的财富,百姓苦不堪言,一层又一层地扒皮,他们只能勉强果腹,更不要提什么读书明理了。”
李佑听完紧锁眉头,又问:“那么何为‘揽户’?”
徐德不卑不亢地答道:“简单来说,就是官府和富人之间联系的中间人,他们拿走农民的钱,交给官府,以维护富人的利益。”
无月点头:“那么你要如何肃清呢?”
“臣斗胆提议,将没有土地的农民和完不成劳役的百姓统一管理,由官府来决定他们的去处,年轻力壮的可以参军,妇孺老人可以按体力等级划分劳役,他们缴够了自己的户税、有能力完成劳役,就是自由身,不论富人高官,想要让他们为自己的田地工作,就要付出一定的报酬。”
无月反问:“这样朝廷的负担就大了,越国刚刚经历与匈奴的战争,高句丽国和扶余、鲜卑也是百废待兴,等着越国救济,如此大刀阔斧地改革,你可想过会导致时局不稳?”
不料徐德语出惊人:“高句丽、鲜卑、扶余等国,国力式微,不但无力抵御外敌,更无力朝贡,不如就将高句丽、扶余、鲜卑都设为越国的郡县,由本国的高官、皇亲来担任郡县长官,归于越国所有。”
无月抬眼,正视徐德,徐德目光坚定,不躲不避。
李佑疑惑:“越说越离谱了,高句丽等国刚刚归顺我大越,我们便将其吞并化为己用,天下人看到了,还敢归顺我们吗?”
徐德道:“天下以仁德者居之,陛下仁厚之名天下有目共睹,太后对百姓爱护之心亦人尽皆知,弱国只有仰慕拜服的份,何来骚动?我大越若能施行新政,上下气象一新,天下诸国自当以成为越国子民为荣,高句丽国既有承顺长公主坐镇,又仰赖越国久矣,应当第一个化国为郡。”
李佑心中抵触,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转头看向无月:“母后以为如何?”
无月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对刘蔚然说道:“刘爱卿,你总能给哀家带来惊喜。”
刘蔚然弯腰道:“微臣不敢当。”
无月夹起徐德的文章,徐秋寒会意,将文章收进袖中,无月吩咐道:“这些话,你不要再对外人提起,且自回去。”
徐德满腔壮志闻言泄了个干净,但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于是没有多说什么,向李佑和无月行礼,退了出去。
他出去后,刘蔚然还站在原地,无月慢悠悠问道:“刘大人还不走?”
“娘娘还有尚未吩咐臣的事,臣岂敢贸然离去。微臣愚钝,望娘娘明示。”
无月“哼”了一声:“传沈侯爷和献安王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