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帆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又被艾小草揍了后，眼神瞬间变得狠戾。
“艹，你tm敢打老子？老子今天不揍死你名字就倒过来写！”
俩人迅速扭打成了一团，何帆毕竟也是在道上混的，实战经验不少，因此艾小草也没太讨着什么好，脸上很快就挂了彩。
食堂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一众同学，有人甚至举起了手机准备录像。
跟何帆同行的小跟班见状迅速上前将他的手机给打到地上，还颇为嚣张地一脚踩了上去。
那人看着自己碎了屏的手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对上小跟班那警告的目光，敢怒不敢言，只得在周围人同情的目光中默默捡起手机，转身跑了出去。
林岁看着艾小草出手利落凶狠的模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爆了句粗口。
“我靠，小草弟弟这么猛的吗？”
王宇飞闻言顿时双手插着裤兜，看起来颇有些与有荣焉。
“那是，上次这姓何的王八蛋嘴巴不干净惹到了小草，结果被小草揍得亲妈都不认识，在医院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就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好了伤疤忘了疼，简直就是找揍！”
说完他还冲着何帆的方向啐了一口，甚至都想冲上去替艾小草踹那龟孙两脚。
林昭看着地上打得激烈的两人，咽了咽口水，弱弱地开口：“那……那个，真的……不……不需要去把他们……拉开吗……”
她的话音刚落，那头艾小草不知怎地突然就跟发了疯似的将何帆摁在地上，一下子就扭转了刚才的局势，开始单方面碾压起了何帆。
王宇飞一开始在旁边看得还挺乐呵，刚好让何帆长点记性。
毕竟何帆那话是个人听着都手痒痒，更何况还是艾小草这个严重的哥控，哪怕何帆骂得是艾小草他都不一定会动手。
但他却是骂了许生，骂得还那样脏，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艾小草不揍他两下解解气那还真是见鬼了。
但他在一旁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艾小草下手似乎已经没了轻重，地上的何帆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眼看着人都快不行了，这才急忙冲上去想要将人拉开。
“小草，艾小草！可以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王宇飞试图伸手去将艾小草从何帆身上拉开，然而艾小草就跟没听到似的。
他的双眼跟看着一头猎物似的死死地盯着何帆，就连挥拳的速度也丝毫没有放慢，显然已经打红了眼，对于周遭的情况全然不知。
王宇飞甚至还因此猝不及防地被误伤到了，一屁股坐倒在了旁边的地上，捂着嘴角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林岁见状连忙上前将他给扶了起来。
“飞哥，你没事吧？”
王宇飞摇了摇头，疼得龇牙咧嘴。
他没想到艾小草虽然看着人瘦，但手劲儿居然这么大。
他看向何帆的眼神瞬间染上了几分同情。
艾小草耳朵上的助听器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现在的他耳畔全是嘈杂的嗡鸣声，吵得他心烦意乱。
鲜血顺着他的耳廓流下，滴落在了蓝白相间的校服上。
在他助听器被何帆打飞的那一刻，他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全部消散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许生在工地辛苦搬砖，省钱吃着大锅饭的场景，眼底逐渐泛起了层水雾。
何帆就应该去死，不仅用那么肮脏的话语污蔑他哥，还害得他哥省吃俭用给他买的助听器丢了。
何帆怎么不去死啊？
这么恶毒的人凭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就应该去死，说他哥坏话的人都应该去死！
何帆的小跟班被艾小草浑身上下散发的戾气给吓到了，但眼看着何帆都快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只怕真的会闹出人命来。
一想到何帆的家世，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只得大着胆子上前想要将艾小草扯开，然而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许生和孟逸晨到食堂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一堆人挤在一起，还时不时传出了惊呼声。
许生似是想起了什么，心下一紧，长腿一迈就冲了过去，将孟逸晨甩到了身后。
当他透过人群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都凝固住了。
他拨开人群直接将艾小草从地上拽进了怀里，混乱中更是硬生生地挨下了艾小草一拳。
他连眉心都没蹙一下，强硬地将人按进了怀里。
感受到怀里身躯的颤抖，他抬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嘴里不停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小草乖，哥在这儿。”
艾小草本来发着颤的身子，在听到许生的那句“哥在这儿”后，顿了顿，随后伸手紧紧地回抱住了许生，力道大到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的血肉里一般。
许生的嘴唇轻轻擦过他的额头，蜻蜓点水般令人不易察觉。
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何帆的鼻梁骨和身上的肋骨都被打断了。
何帆的母亲肖晓芬知道后，直接怒气冲冲地找上校长，势必得讨个说法。
大财主都找到自己面前来了，校长也没法儿在糊弄了，只好通知了艾小草的家长过来。
陈红丽接到电话后，一边在电话里骂着艾小草成天给她惹麻烦，一边迅速套上外套拿上钱包打了辆车到学校。
艾小草挂断电话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许生的眼睛。
许生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拿着棉签专注地替他处理着脸上的伤口。
艾小草始终垂着眼睛，生怕从他哥的眼里看到厌烦的情绪。
他又惹麻烦了。
他总是在惹麻烦。
或许对他来说，忍耐才是最好的，像他们这种没钱没势的，一向都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他明明心里是这么告诫自己的，可是当他一听到何帆对于许生的那些污言秽语，他就什么都顾不了了。
他知道自己这回确实有些冲动了，好吧，应该是每回都挺冲动的。
不过这次看起来惹得麻烦似乎还挺大的，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哥和许家。
他哥会因此厌恶他吗？
他哥……也会嫌弃他是个累赘吗？
“怎么不看我？”许生看着始终不肯看向自己的艾小草，注意到他空荡荡的耳朵，提高了音量问道。
艾小草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这才慢吞吞地抬起了眼，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许生脸颊上醒目的淤青。
他立马急了，抬手捧着许生的脸，面露心疼：“哥，疼不疼啊？”
只要一想到许生脸上这淤青还是自己弄出来的，他顿时就自责得不行，情急之下连眼圈都红了。
许生伸手细细摩挲起了他泛红的眼角，倏得轻笑一声：“手劲儿倒是挺大的。”
“哥……对不起……”
艾小草以为许生是在说自己被打疼了，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
他凝视着许生脸上的那道淤青，脑子一热，唇瓣直接贴了上去。
脸颊上的温热触感惹得许生身子一僵，连呼吸都不由得滞了一瞬。
他喉结滚动，过了好半晌才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了“艾小草”三个字，声音暗哑似乎在克制着某种翻涌的情绪。
艾小草被他这么一喊回了神儿，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瞬间移开了自己的嘴唇，直起腰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的视线飘忽，耳尖泛红，脸上的热意怎么也压不下去，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他刚刚到底为什么会去亲他哥啊？
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但是他哥的脸颊真的好软啊，刚刚应该再亲久点的……
许生缓缓吐出了口浊气，将艾小草拽回到自己跟前，继续给他上着药，表情淡定，仿佛并没有将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艾小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对于许生毫不在意的态度又隐隐升起了一丝不满和烦闷。
许生瞥见艾小草那纠结的模样，将棉签丢进垃圾桶后，俯身嘴唇落在了艾小草的头顶，一触即分。
他揉了把艾小草的脑袋，起身淡淡地说了句：“走吧，陈姨应该快到了。”
艾小草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跟在许生身后，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上似的，轻飘飘的。
他哥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儿？
他没感受错吧？他哥是亲他了对吧？
他哥为什么要亲他？难道说是因为礼尚往来？
他胡乱地思考着，嘴角却是克制不住地上扬，就像是含了口糖在嘴里似的，心底甜丝丝的。
许生一回头就看见艾小草一个人走在后面傻乐，无奈地避开他脸上的伤口，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行了，克制点，一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
尽管艾小草有很多话想要问，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只得调整好情绪，将想问的话语和那即将破土的心思给埋进了心底。
艾小草和许生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陈红丽已经到了。
她一瞧见艾小草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瞬间眉毛一竖，指着穿戴精致，拿鼻孔看人的肖晓芬骂了起来。
“你说你儿子受伤了吵着要说法，那我儿子就没受伤啊？”
“你看看我儿子这张脸，他进来我刚都差点没认出来！”
“老娘都还没向你们要说法，你倒是先向我要起说法来了？”
肖晓芬平时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的，这还是她头一回被人指着鼻子骂，瞬间气得面目狰狞。
“你儿子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站在这里，我儿子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我儿子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满脸是血，这可全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
“要是我家帆帆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在整个清江都混不下去！”
校长坐在那里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真实情况肯定是何帆先挑得事儿，但何家又是学校的财主，而且听说最近何家和上头有来往，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他思衬再三，决定还是大事化小，于是开口朝陈红丽说道：“艾小草妈妈，你看这何帆同学都被艾小草同学打进了医院，不管原因是什么，下手总归是有点重了。”
“我也知道你们家里的情况，不如就让艾小草同学向何帆同学道个歉，再赔付一点医药费怎么样？”
“不行！我家帆帆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一个道歉怎么行？”
“不然这样吧，我们家反正也不差那几个钱，也不用你们赔什么医药费了，看你们那穷酸样估计也赔不起。”
“让他到我们家帆帆病床前磕个头诚心认错，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肖晓芬话里话外毫不掩饰的贬低，惹得陈红丽差点儿没冲上去拽住她的头发往死里揍。
艾小草没了助听器有些听不太清，他茫然地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景，没有注意到一旁许生愈发阴沉的眼神。
许生见肖晓芬用一副高高在上堪称施舍的态度俯视着艾小草，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向前跨了一步，站到艾小草身前隔绝开了肖晓芬那令人恼火的视线。
他掀起眼皮直视着肖晓芬，语气不卑不亢。
“医药费我们会出的，但是我们拒绝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