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廿向凰明空提出，可以询问雪元义的意愿，问她是否愿意将次女记为凰明空和雪应飞的义女，送入皇家学堂。雪应飞已死，不会再有孩子，这样做算是对雪应飞的一种纪念，还能解当下之局。凰明空思量了很久，又拟了密信一封，加急送至雪元义处。这次凰明空去信没多久，便收到了雪元义的回信。王廿心想，过剧情而已，不要在意这忽近忽远的细节！

雪元义的回信很简短，“臣已问过小女意愿，蒙陛下青眼，臣与雪家愿听凭安排。”

而凰明泽虽然还是犹豫是否要让小宝进入皇家学堂，但同意配合越初的计划演一演，骗骗世家。能给那些她看不惯的那些“老东西”添添堵，凰明泽十分乐意。于是在凰明空派人要把雪元义的次女尽快接回京城的同时，朝中盛传陛下要过继睿王的王女，作为太女培养。果然如越初所想，共育立嗣制尚未宣布，仅这个传言就已让满朝轰动。

凰朝朝局动荡，凰明空、越初、金常侍、雪元义等人全被卷入其中，若这是现实，她已经引发了重大事件。与平常旁观不同，身处其中的王廿深刻认识到自己没有半分“权谋”天赋。

王廿也突然因此理解了一些刘总平常的心态——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懂却有一种俯视的感觉？共育立嗣制逐步成型，如果不是王廿有自知之明，她也真的会产生一系列错觉——我的想法至关重要、没有我就没有这一切、我怕不是个朝堂小天才。实际上，元廿只是说了个想法，一步步把想法落实要靠凰明空、越初、金常侍……

但有自知之明是一回事，接受刘十九给的积分是另一回事，于是现在王廿只欠系统360积分了。

经过几个月的筹谋铺垫准备，各项事情已初具眉目。雪元义的次女已被接回京中，小姑娘非常壮实，开朗活泼，擅长“打直拳”。

雪小妹一见到雪应飞，喊过舅舅之后，就担心地问，“舅舅为何如此瘦弱，难道是宫中吃不饱……”金常侍再再一次噗地笑了，金常侍你那稳重的人设呢？

“当然不是！”雪应飞慌张地说，“宫中生活很好！纯是因为，舅舅身为男子，本就体弱！”

雪家小姑娘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娘让我要多看护阿婆和舅舅！待我日后入了学堂，放课后便可来找舅舅。”她一脸坚毅地拍着胸脯，“雪上加霜”道，“舅舅可与我一起习武，保证身强体健，便不会如此瘦弱！”

“好……”雪应飞弱弱地回答，雪元义这不是给他送了个侄女做义女，是送了个年方七岁的健身教练啊。

终于，到了在朝堂上正式宣布共育立嗣制的日子。雪元义的次女是第一个，之后又有几个宗室贵女、金家越家这些凰明空嫡系世家的女儿，第一批入了皇家学堂。按照之前的约定，雪元义的次女记在了凰明空和雪应飞的名下。

“关键流程‘凰明空和雪应飞有了她的第一个女儿’完成！奖励积分80。”刘十九恭喜道，机械的AI音中甚至有一丝欢快，“测试者王廿，在《女尊之凰朝女帝》中的体验结束，测试完成，感谢您的参与！”

“欢呼！”王廿坐在最开始的那张黑色书桌旁，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庆祝我以欠系统280分的好成绩，完成了这个故事！”

因为这天雪应飞要配合仪式，于是王廿暂时变回了男身。此时她正在雪应飞的宫中，许久不见的雪小葛默默在旁边伺候，这段时间王廿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小配角，也不知道他自己在这个宫中，是如何消化这一系列事的。

“尾声模式已开启，测试者王廿可继续体验故事，但不会再获得积分。”伴着刘十九的声音，王廿眼前闪过一个退出的UI，“您准备好后随时可唤出退出界面。”王廿知道如果测试者离开，大概率这个空间就会关闭，这些NPC也会停下运转——这个故事是为她存在的，并没有自己的生命力。

但她还是想和这些人道个别。

“小葛，此间事了，我该离去了。”雪小葛在旁边顿了一下，王廿端起他刚端来的茶，还是那种很贵的好喝，“我会留下一缕神识化作雪应飞。此后，雪将军的女儿和‘雪应飞’，便托付给你了。”

雪小葛默默点点头，“谢仙家想要成全我家少爷的心，以及这几年对小的的照拂，小的定当尽心竭力。”雪小葛仿佛长大（智能）了一些。

王廿变回元廿，前去御书房与凰明空告别。走近看到金常侍竟然在门外，和两个守卫的侍卫正在闲聊。金常侍见是元廿来了，便招呼她在这里等会儿，说青夫郎正在里面与陛下叙话。青自闲，王廿算是把这男主给“玩没”了，也不知道他俩会说什么。反正马上要退出了，不如……

王廿便和金常侍说，自己待会儿再来，转到角落捏了个隐身咒，狗狗祟祟地绕到窗边，偷听起来。

“陛下最近事务繁忙，身体可还好？”

“劳闲郎挂心，朕身体康健。许久未到你宫中，冷落了你，朕心有愧。”

“陛下无需愧疚，我虽不涉朝堂，但也明白共育立嗣制有多重要，是陛下的心血。如今新制推行，陛下得偿所愿，陛下顺心，我便也快意。”这个男人真的是为了凰明空而生的。

“朕曾说你是朕心中的皇夫，却未曾与你商议，便将义女记在应郎名下，你可怨朕……”

“陛下本就无需与我商议。她本就与雪公子为血亲，如此处理十分妥当。陛下若有一日想要亲自诞育皇女皇子，最重要的是陛下的辛苦。无论其父为谁，永远是陛下的女儿儿子，无需与我商议，也无需与任何人商议。”

“闲郎……”

“我爱陛下，便爱陛下的一切，陛下不必有任何担忧，只要陛下需要，我永远会在。”

……

纯爱战士哪里找，女尊凰朝寻鸾鸟。这故事里，从头到尾人设一致，没受到王廿一点儿影响的，可能只有这个青自闲了。

听得入迷的元廿没有发现窗边多了一个人……等她扭头看到越初的时候，拼命捂住嘴巴才没叫出声。越大人真是个人才，她元廿得捏个隐身咒才敢偷听，她直接“明目张胆”偷听。

元廿蹑手蹑脚想要离开，却听越初低声说了句，“可是廿仙人在这里？”元廿停下了脚步，她怎么发现的？王廿解掉隐身咒，很不好意思地说，“见过越大人。一直不知越大人竟能看穿仙术。”

“我当然看不穿。”越初低声笑了笑，“只是觉得旁边有股气息，便试了试，没想到廿仙人真在。”

“……”王廿服了。

“廿仙人可是要离开凰朝了？”

“这也是套话？”

“这不是。你来这里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目的，在下直觉你已经达成了。”越初的眼睛真的很有神采，初见张扬扑面而来，等静下来再看，其间却有望不穿的深邃，王廿“贪婪”地多看几眼这个有魅力的女人，看一眼少一眼。

“越大人神机妙算。我确是要离开了。”

“廿，谢谢。”越初收起了“权臣”的攻击力，端正地持了个文士礼，“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都帮助了陛下和凰朝。如今的局面，有你的助力。越初祝仙家来日顺遂。”

说完，越初朝着御书房的反方向走去，冲着廿摆了摆手，“廿仙人可去觐见陛下，越某改日再来。”王廿怔愣地看着越初的背影，笑了。

王廿在御书房外等了一会儿，看到青自闲离开，再假装只是离开了一下，此刻又来见凰明空。

一进御书房，凰明空便笑着说，“还以为廿卿和越卿一样，偷听完就不来见朕了。”

王廿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原来陛下早就发现了。”

“你们在窗外能听到朕与闲郎说话，就想不到屋里也能听到你们说话吗？估计越大人是故意说话的。”越初女士，你是什么恶作剧女王吗？

“唐突了，陛下恕罪。实在是陛下和青公子的对话情真意切，我不小心就听进去了……”

凰明空温柔地笑了笑，“闲郎与我，自小相识，他入宫之前，我二人早已熟识，相处起来仿若友人，自然，也不累。”

元廿若有所思，“陛下知道，为何我当时会劝您尝试去和越大人交朋友吗？”

“为何？”

“就像陛下所说，您和青公子，男女之情中有一份友人的熟识，故而感情历久弥坚。人世间的情感，大多得有这份情谊打底。”凰明空闻言，低头深思起来，王廿接着说，“当时我对越大人了解不深，但已看出她对陛下有一份真心的敬佩和喜欢。你二人政见相合、朝堂之上配合无间，又都是年少有为，本就相互理解，有了这份真心，又何愁成不了朋友呢？”

“廿卿虽是世外之人，看俗世人情却总有几分通透。”

“陛下谬赞。其实还有个理由，不知道说出来合适不合适。”元廿又挠挠头。

“廿卿但说无妨。”

“我做雪应飞之时，感觉与陛下隔着千山万水，难以亲近，但做了廿后，很多话却能自然说起，陛下也对我说了许多心事。我想是因为，廿与陛下都是女子。越大人比之青公子的优势之一，便是她也是女子。同为如此女人，你二人若没有成为朋友，岂不可惜？”

凰明空闻言，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止也止不住，元廿都不知道到底哪里戳了女帝的笑点。

良久，凰明空终于不笑了，在自己腰身上摸索了一阵，“廿卿所言极是。廿卿也是朕的挚友。接着！”她扔给元廿一块小小的玉佩，“廿卿为雪家、朕与凰朝所做之事，朕无以为报，便以此物相赠。廿卿有日云游归来，若凰朝仍在，持此佩者，凰朝后人必尊卿为上宾。”

王廿握着那块玉佩，上面是凰家的凤凰纹，角落里还刻着一个“曌”字，“陛下已知道我要离开？”

“廿卿今日便是来告别的吧。”凰明空有些落寞也有些释然，“虽然不舍，但有缘相聚一时已是幸事。此次一别，不知是否还有再见之日。廿卿，珍重。”说罢，凰明空竟行了一个大礼，王廿赶紧也回了一个。

出了御书房，金常侍还在门口，看了看王廿，似是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鞠躬行了个礼，“元常侍，慢走，恕金某不能远送。”王廿又回了一个礼。这场道别显得非常隆重了，让她有点儿不适应，都不知道自己离开人世的那天有没有这么隆重。

“十九？”

“在呢。您是要退出测试吗？”

“嗯，不过我想问问，这个，”王廿晃了晃手里的玉佩，“可不可以带出测试啊，能不能保存在哪里……我，也许还想再看看。”

“可以。我将它存放在您的个人账户中。”

王廿终于理解了许多人会购买虚拟道具的心情，虽然这些东西不能带到现实，却还是想留下它。如果此时让她为此氪金648，她一定毫不犹豫。

深吸一口气后，王廿唤出了退出界面，点击了确认，凰朝的一切，逐渐虚化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