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的酒终于醒了，只是仍然是一副轻浮的态度，青露就在一旁念念叨叨。

“你能闭嘴吗？我头好疼。”苏叶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如果可以，我也不乐意来说你，你只要在这段时间，好好侍奉神女大人，以后你怎么闹都无所谓。”青露说。

“你照顾神女不就得了，这也不需要我啊。”苏叶摆了摆手。

“曲临已死，人死不能复生，而那人估计也是早早就死了，你又何苦执着于前尘往事。”青露询问道。

苏叶久久的沉默着，她从前为了曲临活着，却间接害死了曲临，那人也不知去处，如今她守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若是那人还活着，她还有一个盼头，就是杀了那人，可是她寻了几百年，天上地下就是不见那人的踪影。

或许，那人早就死了，她又何苦为难自己呢，曲临已死，这些年来，她日日夜夜都在忏悔她的罪孽。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侍奉神女大人的。”苏叶说。

青露点了点头，表示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苏叶前去拜见清芷，清芷对她很是不喜，明明是守护者，却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她作为神女，哪怕是亲生父母都舍弃了，家人在面前死去，不会睁一下眼睛，她只知道她的责任是守护天下苍生。

“试炼何时开始？”清芷冷冷地问。

“回大人，随时都可以开始。”苏叶恭恭敬敬地回答。

隔日，清芷的试炼就开始了，她不愿意在寂静之地待太久，所以希望试炼能够尽早结束。

清芷带着佩剑，她小心翼翼地踏入试炼之地，树叶是枯萎的、太阳照射着大地，让地上阴影的地方变得很多、“飞禽走兽”也变多了。

她挥舞着剑，“飞禽走兽”并不是她的对手，这一关考验的并不是她的实力，而是考验她的持久性，打一个不好的比喻，例如很久很久之前，有人能够连续砍百人，期间不能停下。这亦是同理。

她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只要她的动作满了一刻，她浑身就会被鲜血沾满，到处都是伤口。

她喘着气，紧握着剑，盯着四周，不敢放松下来。

“啊啊啊啊啊——”

“飞禽走兽”在一瞬间消失了，剑沾满了鲜血，不停滴到了地上，清芷的衣服上也沾上鲜血。

她的第二关试炼完成了。

“大人，您辛苦了。”青露给清芷递上帕子。

清芷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续断大人不愧是创世神之一，不仅能造出“飞禽走兽”，就算是鲜血都模仿得如此之像。

试炼结束后，清芷就说要立刻启程前往下一个地方。

青露抿了抿唇，她知道清芷不喜欢苏叶，因为是两人处于同样的境遇，却选择相反的活法，清芷将所有的痛苦咽下，仍然决定前进；而苏叶选择终日醉酒，停滞不前。或许是苏叶是她的友人，她不愿那么苛责她。

青露回去准备启程的东西，留下清芷和苏叶两人。

“大人看不起我？”苏叶其实很是清醒。

清芷没有回答，却在翻阅书卷。

“神女大人的过去，我若有耳闻，我觉得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之人，没想到大人如此无情，难道是因为出身八大家吗？”苏叶激将法很是明显，清芷一般情况下并不会中计，可是苏叶偏偏谈到八大家，这是她的雷区。

“你也配？”清芷冷冷地说。

“你害死双亲，害得亲生姐姐囚禁在天访寺，你罪孽深重，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肯定时时刻刻都在忏悔。我也是，害死了丈夫，罪孽深重，我一直在忏悔我的罪恶。”苏叶苦笑地说。

“闭嘴！”清芷厉声道。

“你看不起我，无非是我不负责任，你不也是吗？你难道喜欢神女的位子吗？你真的想拯救苍生吗？不过是因为你没有办法逃走而已，不然你肯定会去做一个普通人。”苏叶竟然一眼就能够看穿清芷。

“闭嘴！闭嘴！”清芷抄起身旁的椅子扔了过去。

“恼羞成怒？”苏叶一步步的逼近清芷，她的话仿佛能够自圆其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看不起我，不就是在看不起你自己吗？”

“哼！我确实没有那么高大上，可是我已经渐渐走出来了，因为我有我的朋友，而你身后一无所有。”清芷也往她的伤痛处戳去。

“你终将和我一样，一无所有，我们是一样的人，你会害死你的朋友，你会害死你身边所有的人。”苏叶仰天大笑，随后离开了。

清芷瘫坐在地上，她刚才据理力争的勇气，已经消散不见，剩下的是无限的悲伤。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原来是因为苏叶的经历和她很是相像，她才会如此排斥她的，其实更准确的来说，是因为苏叶很像从前的自己，若是没有正则，她或许还是像现在的苏叶一样，仍然醉生梦死的。

而刚才苏叶最后的那番话，就像诅咒一样，她从前害死了人，以后会不会也会害死人，到时候害死正则，害死独孤萱，害死所有人，然后自己独自一人活了下来。

她无法再想象下去，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忏悔她的罪恶，可是杀戮一直都存在，她的罪孽一直在增加，她从来不想做什么神女，她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青露收拾好了之后，就立刻来敲门了，清芷不需要收拾什么，走之前苏叶没有现身，青露想要解释，清芷快步行走，不愿意再听。

她们就这样去到了白萝卜客栈，接到了正则后，就开始启程出发了。

清芷脸色很差，烦躁翻阅着书，正则昏昏欲睡。

直到天黑，正则才醒了过来，她看到清芷脸色难堪，询问道，“阿芷，你怎么了？”

“没什么。”清芷想要被人安慰，又不愿意说出来。

“正则读《列子》的时候，才知道杞人忧天这个故事的来源，阿芷性子敏感，你想得太多，难过就越多。”正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在她的脸上猜到了几分。

“额……”清芷被说中了心事，“我没办法不去想那些事情，我害怕那些事情会重蹈覆辙，我害怕……”

“可是害怕并没有意义，明天依然会到来，事情依然会发生，我们要做的只能是面对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然后解决它。”

“我们要前进，不能退缩，不能原地踏步。”

正则神情凛然地说出这番话。

清芷低下头，她终于发现一个问题，这是她长久以来，一直忽视的事情，她和正则不一样，正则外向活泼，敢于面对挑战，而她胆小怯懦，遇事只能缩回自己的龟壳里面。

她一直想要改变的，是变成和正则一样，可是她不可能变成正则，因为她是神女清芷，是独孤之瑶，她们本质是不一样的。

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战斗，她再一次咽下痛苦，封闭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