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被她的话惊了一下,私通外男可不是小事。
但是身为自己的女儿他清楚,绾绾心高气傲,目下无尘,寻常公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更何况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厮。
首辅眉毛一横,气愤的说道:“把那侍女带上来。”
侍女战战兢兢地跪在堂前,还未开口辩解,首辅已冷冷下令:“杖责二十,逐出府去。”
“此女心术不正,散播谣言,岂能再留在我女儿身边,莫要让她玷污了绾绾的清誉。”
侧厅外,板子重重落下,侍女的惨叫声夹杂着求饶声,声声刺耳。
叶梨予听着侧厅外的拍打声伴着惨叫,计划的发展出乎了她的意料。没想到精心策划的一切竟然被父亲草率的终结了。
首辅转身,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语气威严:“府中上下,务必谨言慎行。若有谁再敢散布谣言,扰乱家宅安宁,定不轻饶!”他的声音气势逼人的回荡在厕厅。
首辅在官场勾心斗角不断,不想把这风气带到府内,只要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小惩大诫便可。
同时祁佑安也因护主不力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银。
那还不如杖刑呢...祁佑安心想,本来如今为奴为婢的就穷,还让我白干三个月......
与此同时,都尉府。
夜色如墨,笼罩着都尉府的高墙。江令舟屏住呼吸,借着阴影的掩护,轻手轻脚地翻过墙头,脚尖刚触地,心中正暗自庆幸,忽然四周亮起一片刺目的烛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他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耳边传来一声冷厉的呵斥:“逆子!还知道回来!”
江令舟心中一沉,抬眼望去,只见父亲都尉背手而立,面色阴沉如铁,目光如刀般锋利。常年征战沙场的狠厉之气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痕迹,此刻更显得威严逼人。
江令舟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心中暗道:完了。
都尉一挥手,四周的烛光稍稍退去,但气氛却更加压抑。江令舟被押到正厅,双膝重重跪在地上。都尉手中握着一根粗硬的麻鞭,眼神冷峻,毫不留情地挥鞭而下。
“啪!”鞭子重重抽在江令舟的背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他忍不住惨叫出声:“父亲我错了!饶了我吧!”
都尉却充耳不闻,手中的鞭子一下比一下狠厉道:“你这逆子!每次为你张罗婚事,你便不知所踪,天禅寺如此,首辅府宴席亦是如此!你如此不成器,如何成家立业。”
江令舟疼得额头青筋暴起,仍辩解道:“父亲,我这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啊!天禅寺乃佛门清净之地,怎能因儿女私情玷污?今日首辅府宴席是为庆贺大少爷金榜题名,我若贸然提亲,岂不是喧宾夺主?”
都尉闻言,怒火更盛。他狠狠甩下鞭子,指着江令舟的鼻子怒斥:“巧舌如簧!满口歪理!你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还敢狡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怒火,冷冷道:“首辅府还是大学士府的小姐,你必须选一个!若再敢推脱,便一辈子别想出府!”
这可真的难倒他了,叶晚绾虽貌美持重,但相识不久堪比陌生人,宋辞与自己虽是青梅竹马但也是欢喜冤家见面就怼。更何况成亲之事也不是他一人决定的,她们二人定是也不愿意嫁予自己的……
江令舟背部伤痕累累,只得俯趴在床。他命小厮取来笔纸,忍着疼痛提笔写下两份书信。
第一封信是写给首辅家的四小姐叶晚绾的:“叶小姐亲启:冒昧来信,实属无奈。家父近日步步紧逼,命我在小姐与大学士府宋小姐之间择一求亲。
小生日思夜想,心中难安,深知此事关乎终身大事,不敢轻率行事。特此写信与小姐商议,望小姐明示心意,若有良策,亦请赐教。小生静候回音,盼能解此困局。
都尉府江令舟敬上。”
第二封信则是写给大学士府的宋辞:
“宋小姐亲启:我家老头让本公子与你或首辅家小姐成亲,本公子不从便暴打我一顿,特写信问候机智过人宋小姐的建议,十万火急!江湖救急!(你若非要嫁于我,本公子也可以考虑)——世界上最俊美的公子。
宋辞接过信,展开一看,先是眉头微蹙,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信中言辞虽有些轻佻,却也透露出江令舟的无奈与焦急。
一旁的兄长宋磬看她展笑,接了信去眉头微皱,看向妹妹问道:“你可有意嫁他?”
宋辞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宋磬闻言,心中莫名一松。妹妹还是留在自己身边的好。
虽自己也一时无计可施,但宋辞还是提笔回信,纸上只写了四字:随你便。
如今她自身也难保了,虽说母亲在兄长的劝说之下同意免了与江令舟的婚事,可还是急于给自己找一个好夫家,这几天翻遍了个世家公子的家世,生怕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
......
同一时间,同一份忧愁。叶晚绾为了躲避父母的追问,这几日不得不装出一副惊吓过度、虚弱不堪的模样。
她像一朵蔫掉的白莲花,躺在榻上脆弱而不可触碰,原本娇媚的面庞此刻更惹人怜爱。
“小姐,该喝药了。”云婷轻声说道,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手中的药碗冒着腾腾热气。她低头轻轻吹了吹,将药递到叶晚绾唇边。
叶晚绾微微蹙眉,紧闭双眼,屏住呼吸,一口气将苦涩的药汁喝了下去。药一入喉,那股浓烈的苦味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她面色憔悴纯粹是因为喝这苦涩的汤药。
云婷看着空荡荡的碗底,心中暗自感叹:小姐果然与从前大不相同了。若是往日,她定要众人围着哄上半天,再配上几块蜜糖,才肯勉强抿上一口。如今却是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连眉头都不曾多皱一下。
“咳咳……把二狗叫来。”叶晚绾捂着胸口,药汁的苦涩仍卡在喉咙里,呛得她声音都有些沙哑。
祁佑安是唯一知道她装病的人。
当他推门而入时,叶晚绾轻轻拉开床纱,露出一身素白的寝衣,衣料轻薄,衬得她愈发清瘦。
祁佑安的目光没有躲闪,反而直直地落在她身上,看着面前像一朵脆弱的莲花一样的可人,他暗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好想把她捏碎。
叶晚绾他进来,便卸下了那副虚弱无力的伪装,径直从榻上坐起,双腿一跨,问道:“父亲是如何处理我们被困的事情的?”那日他们的对话,她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
祁佑安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道来。叶晚绾听完眼神忽而变得犀利问道:“那日天黑,侍女的模样根本看不清,你为何一口咬定她是叶梨予的贴身侍女?”
祁佑安早已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经过那日的困境,他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叶晚绾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从容一笑,语气平稳:“奴才前两日曾帮三小姐搬运货物,与她的侍女有过接触。那日虽看不清样貌,但那侍女的声音却颇为熟悉。况且,老爷问起,奴才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免不了一顿责罚,奴才惶恐,情急之下才胡言乱语,还请小姐恕罪。”
他的回答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可寻。
叶晚绾微微眯起眼睛,审视了他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解释。
“小姐,都尉府来信。”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都尉府?屋内二人同时一惊。
叶晚绾装回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声音也变得柔软而微弱:“进来吧。”
叶晚绾看着江令舟的信件,她想起按照簿中所写,她本应受父母之命嫁予江令舟,然而她心中早已钟情于三皇子,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却在途中被土匪所劫。
危急关头,祁佑安挺身而出,大展身手,不仅来了一招英雄救美,更让她对他的感情悄然升温。而那一战,也隐隐揭开了祁佑安深藏不露的真实身份。
可如今,一切似乎都偏离了原有的轨迹。她与江令舟的相遇提前了,甚至有了书信往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否会影响到历劫的进程?叶晚绾心中隐隐不安。
她坐在案前,提笔沉思片刻,最终在纸上写下:“小女早有心悦之人,请恕无法帮公子谋划。”
就这样言辞拒绝,然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应该没错吧。
她把回信封好随即让祁佑安交给邮差送到都尉府。
然而,祁佑安并未立刻出府,而是站在廊下,指尖摩挲着那封薄薄的信。
到底是什么悄悄话?他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冲动,手指轻轻一挑,信封便被撕开。展开信纸,目光落在那一行简短的字句上。
心悦之人......他用指腹摩挲着尚未干透的字迹,他冷哼一声暗想:谁能入得了这目中无人大小姐的慧眼?翻阅着过往的记忆,他想到一个人——那日叶晚绾在雪亭下百般讨好的三皇子,难道心悦之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