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草之所以非要出去就在于此,她需要找机会放出通信的烟花。
在京城的时候无论曹天骄怎么层层设防,她跟那些人从来没有断联超过三个月,但因曹公公到任辽东,又派武林高手看管,所以她跟那些人已经被迫断联小一年了。
本想趁曹东东倒台,回到京城后获得自由前去寻找,不料又被王公公带走,再次回到这里。
但好在这次她从京城的住处找到了那些人留下的通信烟花,只要放出,他们就会找到自己。
可无缘无故放出特别制作的烟花会引人注意,曹草只好找到合适的逻辑行事。
“小姐,你失去行踪后我们找了很久,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跪在地下人正是江湖热度极高的“盗胜”楚留波。
“一言难尽,我把详细情况都写在这里面,你把书信带走,通知阳叔,联系各方,不用多久我就能出去了。”曹草一改软塌塌的孱弱,俨然危坐。
“都是我们失职,没能找到解药,大业告成之时我必把曹天骄千刀万剐!”楚留波接过书信揣在怀里,说道曹天骄的名字,他脸上的皮肉都开始扭曲。
“无碍,曹天骄费尽心力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找到解药,我已经有眉目了,你们不必担心。只是你看着也没比我大几岁,事情发生的时候,应该也还是孩子,真就这么恨他吗?”
“小姐,当年事发之后,为了永绝后患,不仅杀我父母,更将我们楚家三十二口全都屠杀殆尽,我何止恨他,我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不仅是我,我们所有人都是对他恨之入骨,想必小姐更是如此,但好在早前寻找小姐时辽东已经布下不少人手,只要等小姐出去,主导大局,我们必能报仇雪恨!”
“好,那你让接头的兄弟去城中最大的酒馆潜伏,有事我去那里接头。切记,不要暴露行踪。”
“是。”楚留波稍稍平复怒火,“但您在这虎狼之穴,我们实在不放心,这是从倭寇手中抢来的迷魂烟,遇到危险时扔出去,能暂时麻痹人的五感,获得逃脱的时间。之后我们在这个院子中也会逐渐安插人手,小姐千万保重。”
楚留波说完又踏风离去。
终于跟大家重新建立联系,曹草开心之余又很纠结,脑子乱得翻来覆去没睡着。
就在她思考接下来下一步棋怎么走的时候,一阵尖锐且急促的破风之声骤然响起。
她来不及多想,本能驱使着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向地面扑去。
“噗”的一声闷响,一支羽箭深深没入她方才所坐的炕头,箭尾还在剧烈颤抖。
还没等她缓过神,向外面的侍卫发出求救的呼喊,伴随着门板被踹开的巨响,两道黑影裹挟着凛冽杀气,寒光闪烁间,利刃朝着她的面门砍去。
王公公还在欣赏刚到手的《葵花宝典》,听到外面一阵骚乱,
“怎么了?”
“回公公,草儿姑娘遇刺!”
“什么!”
现在的曹草,不只是王公公的宝贝,更是曹东东的心头肉。
《葵花宝典》不只是王公公需要,曹东东更是梦寐以求。
他跟曹天骄练一样的武功,但唯独《葵花宝典》不同,曹天骄先他一步练成,之后就封了他的命门。
更关键的是,他并没有习得《葵花宝典》心法,所以就算有功夫,也只能凭借最笨拙的体能硬刚,内力只能用出来不到五成。
只有得到心法,才能用强劲冲开桎梏,不然每次用内力,都会有钻心刺骨之痛。
所以当他知道曹草有《葵花宝典》秘籍之后,连给王公公送东西时都是眉眼嬉笑。
“公公,想必是草儿姑娘今日出门后心情愉悦,这才将此秘籍交付予我。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咱们能不能多带她出去走走。没准她一高兴,您要的东西就到手了。”
曹东东的建议,一石二鸟,既能讨王公公欢心,还能在曹草面前卖个人情。
“大胆,你知道什么。”春公公立刻反驳。
“不错,真是不错。曹东东,没想到竟然是你能把秘籍拿回来,看来你这张脸还有点用处,从今天起,给草儿姑娘送药的事就交给你来做。只要你能把剩下的三卷帮我要过来,我重重有赏。”王公公抬手制止春公公,开始给曹东东画大饼。
“谢公公器重,那小人这就去给草儿姑娘送药。”曹东东扣头后小跑着去出门,准备将以后能出门的消息告诉曹草。
可也正因为送药,他正好撞见刺客来袭,在曹草放出迷魂烟后率先冲进房中将人救下。
“怎么弄成这样?”王公公听到消息后姗姗来迟,看着炕上人的状态,不由得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
曹草双目紧闭,毫无血色的面庞犹如一尊蜡像,脖子上层层缠绕的绷带还带着暗红色的血渍,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勉强昭示着她还一息尚存。
曹东东跪在地面上,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王公公,草儿姑娘差点被抹了脖子,现在已经陷入昏迷。”
“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到我府中杀人!”
王公公气得发抖。
曹东东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她脖子上的伤再深一点,就会切到动脉,血竭而亡。
好在范神医医术精湛,将人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王公公听到范神医说性命无大碍才放心,按着曹东东的肩膀吩咐道:“你就在这儿候着,出一点差错我扒了你的皮。”
曹东东当然遵命。
午夜,浓稠如墨将小院子完全包裹。万籁俱寂,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曹东东坐在她身边,犹豫良久,才缓缓抬起手,轻轻触碰她侧脸。
但下一秒又像是被烫到,连忙把手缩回来,在身上擦拭,似乎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曹东东,”曹草在他的惊慌中醒来,气若游丝地问,“为什么杀我?”
“我没杀你,是我救的你。”曹东东以为是她慌乱中看错人,连忙解释。
“先让人杀我,再救我?”曹草紧紧拉着他的胳臂,眼泪从眼角滑落,讥笑中带着委屈,“你们叔侄二人怎么都用一个计策。”
曹东东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把手搭额头,发现人已经出现高热。
“你发烧了,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你别睡,我这就去拿药。”他说完出去找熬药的翠花,可两人再回来时,曹草又昏了。
“曹公公,现在怎么办?”
翠花端着药碗不知道该怎么好。
曹东东把药碗接过去,放在炕边,将人抱在怀里,亲自喂她。可他喂下去一勺,她就吐出来一勺,完全不会吞咽。
“要不把姑娘叫醒?”翠花见状急得不行。
“昏迷的人怎么叫醒。”
曹东东眉头紧锁,端起药碗,喝下一大口后,对着她的嘴,将药一点点渡过去,没一会儿,药碗见底。
翠花看见不得了的东西,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今晚的事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杀了你。”曹东东眼神变得冰冷刺骨,和以往做小伏低的人完全不同。
“不说,我什么都不说。”
翠花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再去熬两碗。”曹东东计算着药物有一半都被自己喝了,为了起效,只能这么做。
只是为了心法而已。
你还有用,所以我才救你。
一口口将药喂进去,一遍遍地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