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三月初,春季开始,气温回升,万物复苏。
一栋建筑物的走廊内,光线充足,窗明几净。
窗边,正站着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身形修长、身姿窈窕的女性。
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卷发披散在肩头,在阳光照射下显现出柔亮的色泽。
女人右手抬起,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细长手指正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左手随意的搭在窗台——她正望向窗外的基地附近的海边景象。阳光、礁石、沙滩、成群的海鸥结伴飞行,不时有阵阵海浪拍岸声音传来。
突然,她好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随后她转头,看向正在接近自己的一个身穿白色实验服的年轻黑发女性。
黑发女人在女人面前站定,持握资料的双手放在身前微微弯腰鞠躬,而后抬头快速地看了一看金发女人那漂亮又美艳的年轻面容,随后又快速的低下头去翻看手中的报告,随即略有些紧张的说道:“、贝尔摩德大人、从最新报告来看,您的各项数据都比较正常。跟从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您的身体,跟从前一样健康。”
“哦,”被称为贝尔摩德的女人微微眯起眼睛,微微低头看着面前黑发女人的头顶发旋,笑着说道,“这真是好消息呢。”
下一刻,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微小的轱辘轱辘的声音,逐渐由远及近。
贝尔摩德转过身去,发现那声音的来源是走廊的的另一边,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黑发少年走来。
随着二人逐渐接近,贝尔摩德看清了轮椅之上,那个人的样貌。
半长的黑发柔顺落下,垂落至肩颈,黑发下是一张苍□□致的面庞。少年拥有着一双漂亮的、如同玻璃珠一般剔透的浅金色眼睛,但此刻那双正目视前方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有的只是淡漠、空洞、平静,视线好似没有聚焦一般。
——虽然那张脸极为漂亮,但贝尔摩德还是能够看出,那人其实是一个性别为男性、年龄为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带着口罩的男人推着轮椅缓缓前行,在接近窗边的二人时,男人礼貌的对正看着自己的金发女人点头致意,但同时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推着轮椅继续前行。
在两人与她们错开的一刹那,贝尔摩德注意到,轮椅上的少年,那宽松纯白制服下的瘦弱身躯之上、那宽松领口之下裸|露出来的突出的纤瘦锁骨与一片洁白皮肤之上,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伤痕深浅不一,某些部分层层叠叠,有些伤痕已经变成疤痕,另有几处好像是出现时间不久,表面还泛着紫红色,在苍白皮肤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不仅如此,少年裸|露在外的其他地方也是伤痕累累——搭在扶手之上露出的两节手臂与腕部、因坐姿导致裤腿微微提起的原因露出的两节细瘦脚踝以及未穿任何鞋子的而暴露在空气中的足面。
“...他是谁?”贝尔摩德看着二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随意的吸了一口烟,而后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黑发女人闻言看了看前方那两人的背影,这时候的她好似已经不那么紧张了,她收回目光,推了推略有些微微下滑的眼镜,而后快速但平静的回复道:“实验体A071。”
她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好似这种场景她已经见过很多次,见怪不怪一样。
并且她知道,眼前的贝尔摩德大人感兴趣的对象肯定不是她刚才的同事,而是那个实验体——从刚刚起,她注意到金发女人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A071的身上,直到二人消失。
“是,残疾人?”贝尔摩德随意的抖了抖烟灰,随后重新看向面前的女性研究员。
“不,只是因为药物后遗症以及其他一些原因,暂时性的行动不便而已,”黑发女人又快速地瞟了一眼走廊的尽头,随后低头语气恭敬地回答道,“不过今天需要来这里试药,所以用上了轮椅。”
“是吗。试的什么药?”金发女人随意的又抛出一个问题,但当她得到问题的答案之时,却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A、P、TX?”
呵......
时隔多年,重新听到这个名字的金发女人的脸庞下一刻流露出几分好像是感兴趣般的神情。
贝尔摩德挑眉思考了一会,随后红唇勾起:“我要这个人。”
不出意外的,贝尔摩德看见黑发女人的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那犹疑的神情即使是戴着口罩也未能阻挡。
“这......”黑发女人面露难色,内心犹豫一瞬间后才小心的回复道,“这、恐怕有点困难。”
下一刻,贝尔摩德略带笑意的问道:“为什么呢?难道他对实验很重要,不可或缺?”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正中贝尔摩德的下怀——她就是要扰乱这个药物的研发进度。因为她对这个药物一丝好感也无。
“不...”黑发女人比较为难。在最近一年多的所见所闻之下,她的理解是,其实这个A071只是个稍微有点特殊的、生命略有点顽强的实验体罢了,倒也没有那么重要,甚至说有他没他对药物研发没有多大差别,只是...“只是最初送他过来的人、有点特殊。”
“是朗姆大人送来的。”
“哦?”贝尔摩德闻言微微一笑。
那就更加不足为惧了。
金发女人修长手指微动,将手中烟头随意的在窗台按灭:“朗姆那边,我去解决。”
“现在,我要带他走。”
*
光线充足的室内,几名身着制服的科研部成员正在忙碌着做着准备工作,这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黑发男人将工具备好后,转身弯腰,将位于身后正坐在轮椅之上的黑发少年的一只胳膊的衣袖向上挽起,随后以酒精棉签擦拭少年胳膊之上的交错伤痕之间的一小块苍白肌肤。
冰凉棉签触碰皮肤的一瞬间,少年的身体微不可查的微微颤动了一下。不过这一微小的动作并没有引起黑发男人的注意。随后他放下棉签,拿起身旁操作台之上摆放的一根充满液体的注射器。正当他将注射器举到眼前确认完毕后重新俯身准备将针头刺入少年的青色血管之时,突然他听到身后不远处的,早已关闭的大门传来“滴——”的一声验证通过的声音,随后是大门开启的声音。
是谁?试药过程中应该不会再有别人进入这间房间才对。
黑发男人带着疑惑,手指微微一动,将手中持握的针管抬起,随后直起腰来转身朝着门口方向看去。
下一瞬,男人在看清门口来人之时,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缩小。
他认识不远处站着的这个金发女人——组织代号成员,贝尔摩德。并且在组织身份神秘、地位斐然。
黑发男人口中的敬语刚要脱口而出,下一刻就发现对面的金发女人竖起一根食指抵住嘴唇——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贝尔摩德以手势示意注意到她的人员不要说话,保持安静,随后随意的摆摆右手,示意他们退走。
房间里的人很快撤走,贝尔摩德慢慢的、未发出一点声音的接近正安静|坐在轮椅上的、闭着双眼的黑发少年。
*
又是这样......
——充斥着整个房间的消毒剂的味道让他不适。
伊佐鹤紧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着注射器扎进皮肤,像是等待命运的宣判。但睫毛的微微颤动,却暴露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但他很快察觉到,今天的试药,与以往略微有些不同。
为什么,好像感觉相比起之前,等待注射的间隔变得这么漫长?
为什么,突然感觉周围的声音忽然消失了,房间内突然安静了许多?是错觉吗、
就在这时,伊佐鹤突然感觉自己搭在腿上的右手手背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
——有人将手轻轻覆盖在了伊佐鹤的右手之上。
下一瞬间,伊佐鹤慢慢睁开眼睛,就与蹲在身前的拥有着耀眼金发的美丽女人对上了视线。
女人水绿色的眼眸中盛着柔和的笑意:“男孩,跟我走吧,怎么样?”
——这是伊佐鹤自从进入组织以来,第一次见到的不掺杂任何恶意的笑容。
黑发少年安静的与对面的女人对视,下一刻一直以来沉静而又冷若冰霜的脸上不自觉的展露出一丝笑颜。先是嘴角轻轻向上翘起弧度,然后是柔软额发下的金眸稍微弯起。此时窗外的阳光斜斜投射进来,映照在少年白皙柔软的侧脸之上。
贝尔摩德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愣了愣,随后笑意更盛,堪称温柔的道:“克丽丝·温亚德,我的名字。Boy,你呢?”
“伊佐、鹤,温亚德女士。”伊佐鹤略显艰难地开口。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干涩,好似很久都没有说话了一般。
*
...
毫无感情的属于系统的机械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本次任务:结识贝尔摩德
掉落奖励:射击精通(技能)注:自动附加枪械熟练度。】
【恭喜宿主完成本次任务:脱离组织实验室
掉落奖励:恶意侦测器(技能)注:可检测到对宿主抱有恶意之人,范围百米之内。】
*
光线幽暗,仅开着一盏台灯的办公室内,骤然响起一道带着明显的惊讶与强压着一丝愤怒但仍旧带着恭敬的声音。
“先生...!您怎么能同意贝尔摩德的要求?”
朗姆现在虽然满腔愤怒与不解,但他还是极力的压低音量,以恭敬地语气说出自己的疑问。至于原因——电话另一边的人,是就算他自己作为组织二把手也不敢冒犯的存在:组织成员口中的,那位先生。
也即,乌丸莲耶。
不多时,通话结束,电话挂断。朗姆恨恨的将手机扔在桌面。在昏暗的的台灯光线映照下,男人的面色阴晴不定。
那位先生的回复大意:只是一个没有从前记忆的组织实验体。贝尔摩德想要,当然可以给。
另外有关于他询问的另外的一件事情,得到的回复是:左眼被毁之仇,你不是早就报完了?
可恶......朗姆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恨恨的想着。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伊佐那小子直接杀掉、竟然把他的命留到现在...!
现在他竟然到了贝尔摩德,那个女人手里...恐怕以后就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朗姆没想到对组织其余成员隐藏他与伊佐一家的仇恨以及隐藏他左眼受伤的真正原因,最后导致的结果竟然是让某些不知情的愚蠢下属直接将伊佐鹤拱手相让。
慢着、组织?朗姆的右眼眼底突然闪出一道暗光,一闪而逝。
随后,他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嘴角慢慢翘起,露出一个充满不明意味的笑容。
是谁说,他不能再把少年怎么样了?
无论伊佐鹤从前是在他自己手下被掌控,还是现在,被贝尔摩德带走......
少年最终依旧还是,存在于、这个组织。
...
*
四月初。
帝丹中学初中部。
教师办公室门口处。
“啊,你是说伊佐鹤同学吗?我记得他。”
栗色短发的夏木真理推了推稍微滑落的金丝眼镜,随后微笑着眯起那眼角略带几分皱纹的眼睛,以带着几分怀念的口吻说道:“虽然小鹤不太爱说话,但他是个是个又聪明又乖的孩子,可惜的是......竟然发生了那种事。可怜的孩子啊。”
夏木真理一边叹息一边微微摇头,脑海中浮现一年多以前,她从自称是伊佐夫妇朋友的黑衣人手中接过来属于伊佐鹤的休学申请书的情景。她又回忆起少年当时的休学理由是:父母因车祸而抢救无效双双故去,而本就患有轻微自闭症的伊佐鹤自那天之后情绪波动剧烈,身心出现严重问题不得不休学去疗养院修养。
“现在小鹤的情况怎么样?恢复的好吗?另外、您是...?”
夏木真理说着说着略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对面气场强大,身着黑色风衣的黑色直短发的美貌女人。
“现在鹤恢复的很好,最近就可以来上学了。”女人闻言微微一笑,柔和道,“至于我么,我叫石川阳子,是小鹤父母的朋友,不过从前一直在美国。现在是伊佐鹤的监护人。”
“今天我